第49章
阿浪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碧扬，她脸上虽然蒙着黑纱，但是仍然能透过黑纱间的缝隙看到。其实即使不用双眼，她也能感受到她们的存在。人鱼之间是可以通过感知进行交流的，她们平时是可以不用发出声音，她们发出的声音实际上可以算是防御外族的一种方式。
阿浪对碧扬说：“我来了，你知道的，我终究还是来了。”
碧扬对阿浪说：“你来了，我知道，你终究还是会来的。”
她们这样交流着，还有另外的意识也掺和了进来。
有人鱼非常愤怒地对阿浪说：“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来？你不可以来，你没有必要来，你知道的，我们不要反抗，我们不可以反抗，你之前说的那些计划我们都不同意。”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呢？提到这个计划，就要提及人鱼悠久的传统文化与信仰。人鱼从古至今虽然很强大，但是生性善良，从不与其他物种为敌。这就造成了她们经常被其他物种侵略的惨剧。人鱼往往都是自己防御却从不攻击别人，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即使自身的能力非常强大，也很容易处于下方。自己的善意会被对方所利用，自己明明取得了胜利，却在最后的关口被歹毒的物种所反杀。
这样的场景总是在人鱼的历史里反复的出现——侵略中人鱼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侵略的物种开始投降求饶，人鱼原谅了他们，并将他们释放，他们趁着人鱼不备，对人鱼进行了全方位的屠杀。一个要置对方于死地，一个却处处不愿伤人，人鱼不论有多强，自然还是处于下方。甚至在与其他种族并肩作战之后，过河拆桥，把她们推上断头台的事例也屡见不鲜。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呢？这个计划是由阿浪提出来的。阿浪从她有意识起，她就非常奇怪。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有能力去反抗，我们明明有能力去复仇，我们明明都已经被伤害的如此之惨，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但是我们却依然会选择沉默。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阿浪不懂，一直到她现在100多岁，她活了100多年她依然不懂。<
所以她提出：“我们！我们需要反抗！我们需要将残害我们的物种流血，让他们知道，让他们知道伤害人鱼、屠杀人鱼、虐杀人鱼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要让他们知道疼、知道痛，这样他们才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侵害人鱼啊！”
阿浪不是第一个阿浪，她提出来的想法，立即就被反对。
有人鱼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无穷无尽的杀戮是没有尽头的，还不如就从人鱼这里流血，就这样结束了好。”
有人鱼说：“你这样做和那些野蛮、暴力的物种又有什么区别呢？人鱼是高尚的、文明的种族，和他们不一样。难道他们野蛮、暴力我们就要更野蛮、更暴力吗？不要比烂了好不好？如果非要这样做才能结束被侵害，我宁愿被侵害。”
有一位长者说话了，她说的是最主要的原因：“人鱼可以活很久，可以活千年之久，其实并并不仅仅于此，人鱼其可以和天地同寿、与万物共存。人鱼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只要保证这颗心不沾染血污，这颗心就能让人鱼的灵魂得以永存。到那个时候，人鱼将会成为许多物种口中所歌颂的神明。如果这颗心沾染上了血污，将会永远堕入地狱！只要我们保证晶莹剔透的心，我们将会得到永不磨灭的灵魂！”
阿浪不明白，她不明白得到永不磨灭的灵魂，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明白。她只知道她很愤怒，她很愤怒，一直被这样压迫着，看着身边的亲朋好友被杀害，自己也不知何时会被杀害，明明有能力去反抗。更何况那个永不磨灭的灵魂究竟是传说，还是以讹传讹？还是说是其他物种为了不让人鱼反抗而编出来的故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人鱼虽然可以活很久，但是数量却越来越少了，阿浪不想看到人鱼就这样消亡，她知道她可以做这些，她知道她可以反抗的，她到底能不能反抗？那不如试一试，既然想知道会怎么样，那就试一试好了，看看自己会不会堕入地狱吧。
没有人鱼支持阿浪，只有她——碧扬。碧扬不知道阿浪说的对不对，但是她相信阿浪，她知道阿浪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她愿意相信她，她们相伴了100多年，她觉得她是可以信任的。
拍卖会场里的人正兴致盎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展示台上和台下的阿浪，这十几条人鱼的意识，在疯狂地、激烈地碰撞。终于结束了，阿浪知道谈崩了：“那既然这样，我连你们一起杀，你们不是不能反抗吗？如果你们不想被我杀掉，那你们就反抗我。”
“阿浪住手吧！阿浪住手吧！你晶莹剔透的心会变成黑色，你会永远堕入地狱，不要这样！不要为了一点点这样的屈辱，就丧失了永不磨灭的灵魂！”还有人鱼在劝阿浪。
阿浪知道自己已经收不了手了，她的手刺进她们的皮肤、血肉，将她们的心脏一个一个掏了出来，果然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心，像一颗蓝色的宝石，里面藏着汪洋大海。
碧扬很快就挣脱了束缚，与阿浪站在一起，两人并肩站在展示台上。两条人鱼居高临下，睥睨众生，她们的眼神依然悲悯。
人鱼的血肉召唤了地底下的沙虫，台下的人还未从血淋淋的人鱼肉中缓过神来，就已经被地底下喷涌而出的杀虫分食。
文茉莉、石灵和江天三人反应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武器斩杀沙虫，但这沙虫数量数以万计，像是一大片饥饿的蝗虫风卷残云而来，难以抵挡，实在有些吃力，三人额头上出了隐隐薄汗，都在想法设法，赶紧逃出去。可怖的是，尸体堆积如山，难以分清方向，出口都被堵死。
一阵黄沙过来，挡在了文茉莉三人面前，这是阿浪操纵的沙子，从沙子中掉出人鱼的心脏，每人一颗：“这是答应给你们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