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府(三)
黄府(三)
忍冬拿出谢公子自家主子都不动心,便也没法子,只好静静地陪沈香龄逛起这黄府的园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将心里的郁气走散,脚都走乏了,这才打算打道回府。
待走到一处假山旁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沈香龄赶忙扯着忍冬躲起来。
“……?”
忍冬小声地问:“直接走过去不就是了吗,我们干嘛要躲起来?”
沈香龄:“……”
不知为何,就是有点心虚下意识地想躲起来。她刚踏出一步,二人交谈的声响更大了些,让她们听得更清楚了。
“今日你可有多想?”还带着点委屈的颤音。
沈香龄一听就知道是黄之茹,她说话素来轻柔,语调缓缓。
那男子回:“我怎会多想。”语气倒是很平静。
沈香龄透过假山缝隙看去,果然是黄之茹同她的夫婿,今日他们提到的状元郎。
黄之茹用帕子撚了下眼角:“今日我也听到他们说闲话,付郎,我爹是想让你多在其他大臣面前露露脸,之后上值也好照顾你,没别的意思。”
“今日你…你爹娘的脸色确实很差。所以我……”
状元郎打断道:“我爹娘都是农夫,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是他们没见过世面,紧张罢了。我自然是知道岳父的一片苦心。”他搂过黄之茹,左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右手紧紧地攒着抵在黄之茹的腰间。
黄之茹低低解释着:“那就好,我就怕你同我生了嫌隙。如今我们是一家人自是夫妇一体的……”
夫妻二人的体己话沈香龄不便再听,她领着忍冬往另一头悄然离开,忍冬想起方才他俩的相处,低低地说:“我觉得……”
沈香龄斜睨一眼让她止住话头。
“莫说闲话。”
只见过一两面不能胡乱断言一个人,这一两个举动能证明他心里的不忿,可又如何?男子本就好面子,又不是圣人,稍有情绪都是正常。
虽沈香龄与这状元郎只匆匆见过一面,就光凭他人之言不喜,也不能骤然跑去黄之茹那里说他的坏话。
何况他们是夫妻,夫妻本就一体,如今还在情意正浓时,外人怎好多嘴?
忍冬捂着嘴点头。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沈香龄回眸一看,竟是之前他们在席面上看到的那位俊俏郎君,他行色匆匆,面色也难看,不知是遇到何事。
沈香龄止步同他见礼,这男子马上回礼后道了声:“见过沈姑娘。”
沈香龄惊讶,这人居然认得自己?将要离开的步子停了下来,她反问道:“这位公子我还从未见过,你既已知晓我的名讳,我还不知你的,可否告知于我呢?”
“某姓沈单名一个安,乃是黄府的门客。”
见他与自己方才来的方向相同,突然有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
“沈公子与我祖上是本家,我也姓沈。”她转转眼珠,随意地问,“我和黄侍郎的女儿黄之茹是多年的好友,可怎么没在这府上见过你?你来这黄府多久了?”
沈安依言回道:“已有一年多了…”
跟沈香龄想的一样,他年纪不大,许是青年出头,声音清朗还带着稚嫩。
听罢,沈香龄缓缓点头。
黄侍郎榜下捉婿是两年前的事,她掩下眼中情绪,回忆了下谢钰唬人的姿态,也学着淡淡道:“倒是阴差阳错啊……”
沈安闻言又如同之前席面上般身形一滞,一双狗狗眼微睁,复又很快敛起。
见状,沈香龄暗暗在心中腹诽着,瞧着脸嫩,好似比自己都年纪小些,装得再镇定还是会露怯。
她突然计上心来。
沈安干笑道:“何来阴差阳错,沈某不知沈姑娘所言何事,让沈某听不懂了。”
沈香龄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胡乱说说的,你就胡乱听听嘛。”
“乱说?…”沈安诧异。“怎可胡言乱语?”
她打断道:“你年纪轻轻又能得黄侍郎青眼,为何没去参加科举?想来定是能一展宏图。”
沈安语气里带着习惯了的遗憾,仿佛答了数百遍般:“沈某无父无母,在这世间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参加科举于沈某而言没有差别,在黄府做门客也就是为了果腹罢了。”
沈香龄眼睛一亮。
啊,无父无母嘛?她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他更适合当黄府的女婿呢。
想到方才状元郎紧紧攒着的拳头,沈香龄觉得如若自己想错了最好。那如果没看错,给黄之茹留条后路也可以嘛。
毕竟,黄之茹同自己一般都是喜好好颜色之人,眼前的人没有状元郎俊秀,是因为年岁太小,若是再长几岁,沉稳起来定是不输他。
沈香龄道:“啊,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她冲沈安眨眼,“本姑娘同黄之茹是多年的手帕交,她性子单纯,就喜/好颜色的男儿。”
“我瞧那状元郎倒是不如你呢。”
沈安闻言板着脸。
“沈姑娘切莫胡言乱语,在沈某面前这般说无妨,如若被别人听去,黄姑娘得如何自处?流言可谓。”
黄姑娘?不应该是…夫人吗,说来,状元郎姓什么她还不知道呢,这位沈公子也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