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日常

白禾送白觉到学堂之后，像往常一样在街上闲逛，买了些吃食和新奇玩意，乐滋滋地提着在街上到处溜达。

街市上那些外乡来的人伢子又来了，他们做家奴生意。

跟白觉差不多大年纪的女孩站成几排在集市上的供人任意挑选，几十文就可以买到一条命。

白禾没有停留，从人伢子身旁走过。

她怜悯这世道，可怜的人命如草芥。

可她自己也可怜，也不过是在这世道下挣扎着活着，再普通不过的人，她就得了一个两个，却救不了这天下的每一个苦命人。

现在她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白禾中途不忘去医馆提醒长胡子大夫上门给她复诊，刚出医馆门口，天就下起了雨，集市上的摊贩见状赶忙收拾东西，人伢子嘴里说着不重样的粗俗的话，用鞭子驱赶着那些女孩进板车上的木笼子。

白禾见雨不大，不欲在外面停留，冒雨跑起来，跑到渡口的门时，雨突然大起来，打得她生疼，又阻碍了她的视线。

她脚下没停，擡眼就看到桥对面打着伞的青山。

白禾忙跑几步到他跟前，把怀里的东西放在他膝盖上，接过伞，“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干啥，你伤还没好，又行动方便，摔到哪儿都没人知道。”青山没搭话，她也见怪不怪。

白禾将他的轮椅调转方向，一手推他往前走，一手撑伞。

“这些谢了，下次别管我了，总归我也不会走远，街市离这里不远，你别被人看到。”白禾说。

这伞只能勉强遮住两人，油纸伞的质地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结实，她有些怕这伞受不住这么大的雨。

可惜白禾推着青山，一份力要当成两份力使，又怕青山淋雨，她比刚刚在雨中奔跑显得更狼狈了。

也不知道谁帮谁。

青山注意到向前倾斜的伞，表情没什么改变，但是他一瞬间有一种冲动，觉得可以不用这么防备。

好不容易到家，白禾把青山推到白觉屋里，在用棕榈树叶织成的屏风后面的木桶里放上热水，又把青山的衣服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才把青山推进来。

“你自己可以吗？”白禾问。

青山回答：“自然。”白禾点点头，嘱咐他别太大力，免得加重伤势，有事叫她，就出了门从外面关上。

她觉得这个家还是有点太小，能呆的地方就这么点，下雨都转不开身，白禾的计划清单上又多了要给房子多加几个房间这一项。

白禾又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一桶热水，自己也美美地泡一次澡。

雨势变小，只是在窗外小声地落下。

白禾不讨厌下雨，甚至很喜欢雨天。下雨天带给她的那种清醒的孤寂感，好像这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但她又讨厌地上乘积的雨水，人走上去，又会踩得干燥的地方也是水。

不知过了多久，白禾穿上衣服，用干帕子捂着头上的头发走去隔壁。

白禾只穿了里衣，搓着头发，看着穿着整齐的青山，又看了看自己。

没事，她和青山还是有个共同点，就是披头散发。只是他的仪态看起来是比自己要好那么一点点。

青山湿润的长发披在后背，快要垂到地上。白禾拿过发带，就着头上的帕子捆在自己头顶，在屋里找了一张干帕子，拿在手机向他摇了摇，看他没什么反应，就站在他身后帮他擦起头发来，算起来这算是她该做的，他不来给她送伞也不用洗澡，这人虽然戒备心强，但人应该挺好的。

过了一会，白禾又在叹息，没有电好不方便啊，果然人进化了那么久还是发明了很多有用的东西的，她现在对这个的怨气没那么重了，因为她想要快点拥有系统商城里的集成电路。

她的怨气对青山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但当事人并不知道这回事。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内静静的。

不知过了多久，白禾觉得给他擦成这样差不多了，她以前用吹风机吹头发都是没有耐心吹干的，这样已经算很难得了。

“你自己梳一下啊。”白禾坐下来喝了口水。

白禾看他单手就能条理分明地梳头束发，古人的长发在他一只手里也变得不那么难打理，白禾心底里佩服。

她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那个，你可以帮我也弄一下吗？”白禾斗胆进言。

青山怔了怔，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白禾说完就后悔了，她还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呢。

他答应了，白禾欣然在地板上坐下来，任由青山拿着木梳帮她梳头发。

白禾发呆，看着窗外出神。

眼前的脑袋小小的，还没有他的手掌大，她的发丝细腻，青山耐心地梳理，又拿过帕子揉搓。

白禾等得跃跃欲睡，身后才传来一声好了。

白禾活动了一下手脚站起身来，“感谢感谢。”白禾朝他拱手。

两人吃过饭之后的好一会，长胡子大夫才姗姗来迟。

把完脉，白禾帮他拆掉青山手脚上的竹板，他才说：“公子恢复得极佳，老夫再开几副舒筋活络的补药给公子服下，不出几日就能大好了，这几天，姑娘你搭把手扶着公子活动活动，手脚也就无碍了。”

白禾又递上一串铜板，大夫笑眯眯地收下欲走，青山开口：“这位老先生可否多留片刻，在下有话想和您说。”

白禾识趣地出去，带上了门，站在门口等。

没几分钟长胡子大夫就推门出来了，白禾瞧着他的脸色不太好，也没多问。只是连声道歉说表哥受伤了心里不好受，说了什么见怪的话让他别往心里去。

白禾送走大夫，将伞收下放在门边，拿着在系统里买的双拐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