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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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一直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哭,虽然不尖锐,但这呜呜的哭声,偶尔又伴随抽泣,就像磁带时不时就卡带一样难受,让她睡得极其不安稳。
“这是干啥呢?这个点谁在哭,让不让人睡了啊。”白河迷迷糊糊在心里吐槽到。
耳边的哭声还在一直持续着,白河皱皱眉不耐烦地睁眼打算看看怎么个事。
可睁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灰色的床帘,而是透着破旧的瓦片,能看到缝隙里漏出的天光的房顶,光线打在陈旧的木头房梁上。
白河懵了一会,心想,梦中梦?
耳边的哭泣声戛然而止,一个人凑到白河面前,眼泪鼻涕一起流,糊了一脸。
“阿姐,阿姐,你醒了!”那人激动地说,白河转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小豆丁,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猛地闭眼。
“阿姐,阿姐!”那面黄肌瘦的小豆丁见她又闭上眼,哭得更大声了。
白河掐了掐自己,认命地睁开眼,生无可恋地说:“没死,别嚎。”哭泣着的小豆丁止住声,睁着泪眼看着她,不知所措。
白河好好打量眼前这个少年,他很瘦,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女生寝室看见男的很少见,更少见的是,他是长发。
是古代那种常见的、用破布条束起来的长发。而他穿的,也是一身交领广袖的粗衣。
他叫自己阿姐,那她是?她不是在寝室睡觉吗?这是对她逃课的惩罚?大学生偶尔逃课多正常啊!她都大三了,逃个课怎么了,还搞真穿越这套啊?她可没什么宫斗府斗的基因……
白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那小豆丁期待地看着她,她还是决定先坐起来再说,这样躺着说话好像怪怪的。
小豆丁连忙扶她坐起来,她觉得脑袋有点昏沉,思绪混乱。
“小弟弟,你……谁?”白河试探性开口问。
少年眨巴着大眼睛,关切地问:“阿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觉啊!”
见他又要哭,白河连忙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啊……是阿觉呀,阿姐现在头晕脑胀的,有点记不来事,你和阿姐说说话吧。”白河艰难地挪开位置,让小豆丁坐到床上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河用尽了毕生的脑回路和沟通技巧,弄清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
她叫白河,一个生于新中国,长于21世纪的大学生,穿越到了一个叫洪宣的古代王朝。据她看的网文和中华历史可考,这是一个架空王朝。
今年是洪宣三年,新天子刚登基三年,百废待兴,这具身体的原主叫白禾,今年十四岁,……出生于这个叫清溪的江南小镇,清溪傍水而生,这里并是富庶的大都市,只是一个民风淳朴的乡间小镇,以种稻捕鱼为生。
原主的父亲是一个穷书生,母亲是洗衣女,家境贫寒,但好在父母恩爱,在艰苦奋斗下,也攒下了些家底。但父母早亡,留下白禾和弟弟白觉,也就是身旁这个小豆丁,今年九岁,家底所剩不多,就连送白觉上学堂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古代,一个父母双亡,尚无其他亲戚帮衬的未出阁弱女子要拉扯一个小孩长大谈何容易。
原主今早在井边打水时晕倒在地,在附近地里劳作的黄大娘听见白觉的呼喊声前来查看情况,将她挪到床上。
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晕倒之后再也没有醒来,自己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成了现在的白禾。
白河花了点时间消化了这些事情,心想完了,自己从白河变成了白禾,从一个胸无大志的文科类大学生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古代人,并且生存技能和古代常识为零。每天混吃等死,现在突然要在物资匮乏的古代养活自己以及这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小鬼,这里条条框框的规矩和森严的等级,她光想想就觉得恐怖,更别说她没有任何特长技能可以用上。
白禾两手一摊,心想:算了吧,要不还是先睡觉吧,说不定这真的是个梦。
就在她准备招呼着白觉一起睡个午觉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挽着发髻的妇人端着碗走进来,想必这就是黄大娘了。
白觉懂事地从床上下来,黄大娘走近说:“阿禾,几时醒的?身上可还觉着难受着?”
白禾连忙想起身,大娘按住她:“别起,别起,这药是在院儿里熬的,是大夫来看过之后开的药,快趁热喝。”
白禾接过缺角的碗,两眼一闭就是喝,苦涩辛辣的药汁滑过喉咙,刺得她想吐,她硬生生压了下来。
黄大娘接过碗说:“你这孩子,喝药哪能是这么喝的。”
白禾讪讪地笑:“谢谢黄大娘。”
黄大娘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道:“你一个人照顾弟弟不容易,别太累,有啥困难就知会大娘,大娘给你想办法。”白禾听了一席话心热热的,惶恐和不安也缓解了一些,她擡眼看白觉,见他正乖乖地站在床边听她俩讲话。
黄大娘走后,白禾掀开被子下床,白觉伸手过来扶她,白禾朝他摆摆手,自顾自打量屋子。
屋里有一张木床和木桌,床的旁边有一个衣柜和矮平柜,矮平柜上零零碎碎放了些杂物和书,对面窗下有张小床,应该是白觉睡觉的地方。
白禾推门出去,院子是用石头围起来的围墙,挨着屋子的一角搭着草棚,看起来是厨房。生锈的锅和灶,旁边有个木架子,放着厨房用品。旁边的青石板台子上放着一个小炉,还能看到火星子,应该是黄大娘熬药的地方。
院中间有颗大树,树下有石桌石凳,树的年纪看起来比她大。
如今正是夏天,安一个藤椅,倒是一个纳凉的好去处。
卧室的旁边还有一个侧房,原先是白禾双亲住的地方,如今已经用来堆放杂物了,但时常收拾,并不显得杂乱,没有掩盖初时房间的模样。
白禾打开院门,四处打量房屋周围的环境。
房屋背后靠山,山上绿树成荫,还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几亩良田,田里的青禾长势喜人。
家门口往下走几步是条河,河的这边只有一户人家,河上的青石板桥直通自己家门口,桥的尽头是渡口的石门,往上可以看到很多白墙绿瓦的人家,想来那头应该很是热闹。
白觉从门里出来,拉着她的衣袖擡头问她:“阿姐,你还难受吗?”白禾拍拍他的脑袋,摇摇头:“不难受了。”
现在看起来快到正午了,这里的夏天没那么热,就是她好像穿得有点多。
白禾领着白觉回去,拉上了门栓,在石桌前坐下。白觉倒了碗水放在桌上,白禾问他:“我平时将银钱放在何处?”
白觉在对面坐得端正,老实回答:“阿姐都放在枕边。”
额,好吧,好像不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都偏爱在枕头下放东西。
看着瘦骨嶙峋的白觉,越发觉得自己的前途岌岌可危,她该怎么办?她该这么办?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钱,这里又是怎么买东西,如何计量,她又该怎么养活她和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