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星流永远都记得改变他命运的那一瞬间。
不!不是那个人,不是和那个他长存心底的人相遇时,而是默言,他的保镖、他的好友。
那一天有些冷,天空阴暗得有些难受,至少对星流来说很难受。
在一年一度由官府办的人市场边,他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像是每一次都需要心理建设许久才能跨出一步。
‘这种天气就该待在家里睡觉,做什么要我来这里,唉……’走了二十几步后,星流忍不住开始抱怨。
若不是好奇人市场上有什么新鲜事,他才不会劳烦自个儿的腿。
于是,懒人如星流者,决定站在原处用眼睛看看就好。
会场很大,至少是星流不会愿意用双脚走完的大小。
等着被卖为奴的人也很多,男女老幼皆上了手铐、脚镣,不太长的铁链另一端被锁在墙上,方便有兴趣的人观看,以便决定等会儿下标的对象。
天空灰霾很适合他们的心情,还有星流的。
吸引住星流目光的人,仅离他三步路,短短的三步路。
所以日后不管谁问起这件事,都说是星流懒得走路才看上默言,星流却坚持那是命运。
那个蜷曲身子挨着墙角,低垂螓首,长着罕有银发的瘦男孩叫默言。
‘你叫什么名字?’迈开三步碎花步后,星流半弯着身子询问,连蹲下都懒啊!
浑身脏兮兮的默言擡眸瞄了星流一眼,没理会星流。
‘要吃东西吗?’星流没气馁,由怀中掏出一块松子酥递给默言。
这次默言没有反应,大有不吃嗟来食的意味在。
‘说的也是,只吃松子酥会渴,我带了暖身子的酒,配着喝吧!’星流被眼前的少年挑起兴趣,又从怀中拿出一只玉质小瓶,递予默言。
这次默言有反应,目光尽往瓶身上去,又迟迟不伸手去接。
星流聪明得没在这件事上催促,不嫌脏地旋身坐在默言身畔。
当然,后来默言熟知星流性子后,才知道他不是不嫌弃他,而是懒。
所以星流宁可坐在湿地上,也不想花力气站着。
‘你叫什么名字?’星流又问了次,精致的鸡心脸蛋上绽开妍丽笑容。‘默言。’
短短两个字后,默言一把抢过玉质小瓶,狠狠喝干。
‘酒好喝吗?’星流望着默言,歪头浅笑,眸光流转不知算计什么。
默言没答话,仰头倒着玉质小瓶,试图将最后一滴酒舔尽。‘我买下你怎么样?做个朋友。’星流虽是询问,但默言并没有选择权。
说时,星流笑得极为开怀,歪头的表情十分天真,唯有那双暗黑幽深的眸子,泄露他的深沉心机。
虽然默言的出现,完全出乎星流意料之外,险些打乱他的计划。
‘买了我你就是主子,我不接受虚伪的同情。’
默言因为牢狱之灾而消瘦的面庞,依然赏心悦目,他蓝眼瞳直视着星流,眸子里盛满坚持。
‘我只说做朋友,又没说要还你自己,名义上是朋友,实际上还是主仆。’星流笑眯眯的,说着默言有听没有懂的话。
他美丽的面庞上,好似伸出两只可爱的小獠牙,像只顽皮的恶鬼。
默言眉头微皱,像在询问星流到底在说什么。
‘主子说一你不能说二,主子要你扮朋友,你就得扮朋友。’
话语虽然有点伤人,但被星流歪着头的可爱模样,外加甜蜜蜜的声调一讲,仅会让人不禁微笑,像包容一个值得疼爱的孩子。
但是默言不愧是默言,他没理会星流,迳自低垂螓首,缩回原本的姿势。
只是,手里仍抓着玉质小瓶不放……他有句话想对星流说但没说,要你买得到才行。
事实证明,只要是星流想要的东西,鲜少到不了手,默言不会是例外。
向晚时分,星流怀里放着默言的卖身契,和正在扮演友人角色的默言,在一家离人市场不远的客栈吃饭。
‘你知道明天的压轴是谁吗?’
慢吞吞吃完小半碗饭止住饥饿后,星流用他独特的懒洋洋声调道。
默言则继续实践他的名字——沉默寡言。
官府办的人市场一共持续三天,第一天的压轴是有名的官妓,第二天的压轴则是将军之子默言。
默言的外貌悦目,又有一身好武功,价格飙得很高,但难不倒星流,可是第三天的压轴,倒让星流伤透脑筋。
‘明天的压轴听说是养来给皇上用的娈童,因为皇上回老家,新皇帝以不爱接收旧东西,干脆卖了补充国库,省得看了碍眼。’
星流很能适应默言的安静,依然自顾自地说个没完。
‘听说他生得美艳绝伦,可比四大美人,人市场上还不许人瞧他的面貌,仅有画像一张。’讲到这里星流又笑。
默言依然没有回应,仅在吃完第一碗饭添第二碗时,顺便瞄了星流一眼。
‘你觉得呢?漂亮吗?’星流说着,将脸凑到默言眼前,美目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