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一点凄凉千古意(1)千里迢迢归余…… - 定夷 - 一明觉书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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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一点凄凉千古意(1)千里迢迢归余……

第55章一点凄凉千古意(1)千里迢迢归余……

萧辙的身份,沈淙还在暗中查探,暂无确切的定论,如果宿幕赟能从他身上试探出来什么是最好,毕竟身为枕边人,能看见的东西总要比别人多些,但若是不行,他也没法强迫她,只盼她不要露出马脚。

“回府后人多眼杂,还有一事,今日也一并与你说了。”

沈淙看向面前神思不瞩的人,声音平静的好似只是谈及寻常小事,可口中说得却是:“待此局稍定后,你同我回趟晋州,去官府落契和离。”

他没给她商量的余地,字句斩钉截铁,宿幕赟听清他的话,眼里的震惊不比刚刚得知萧辙有问题时少分毫,扶在桌案边的手猛然握紧,道:“什么……和离,为何?这几年我们不是都好好的?”

沈淙定定地看向她,说:“我和……”

“沈淙!”短短两个字,她就像是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扬声打断他的话,向来平和柔善的眸光中竟多了几分锐利,毫不相让地和他对视。

心中的猜想被验证,沈淙没有惊讶,淡声陈述道:“那日你看见了。”

那天,就是沈济来的第一日,她出于礼节来他院中和沈济用饭,事后还在他房中待了一会儿才离去,等她走后,沈淙才发现谢定夷给自己的那枚玉佩正躺在妆台上,并未收起。

这枚玉佩是谢定夷常戴的,上面还有凤居云纹,但凡是多面圣两次的人都会看见,如今骤然出现在了一个臣子的房内,是个人都会多想。

沈淙那时并不确定宿幕赟是否注意到了,毕竟她从来没有多问一句,在他面前也没与表现出丝毫异样,他更不可能主动问及,是以便当不知,如今看来,她想是早已发现了端倪。

“那是……陛下——”她连声音都在颤抖,勉强缓了口气,道:“陛下向来无拘,若你是被逼的……”

“你当如何?”沈淙道:“辞官回晋州?还是为了我和陛下对着干?”

他看着宿幕赟蠕动的双唇,等了两息,道:“你都没法做到。”

“你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重回梁安,我也不会为一己私利让你为我放弃什么,更何况陛下也并没有逼我,一开始、我确实不愿,但若不是她,或许连开始都不会有。”

若那人不是谢定夷,他要么赌上整个沈家去抗旨,要么就以死明志,绝不会有第三种可能,更不会在这种毫无名分的情况下看着自己一步步沦陷,孤注一掷地付出身体和全部的真心。

“可那是陛下,”宿幕赟哑声,语气格外不解,道:“后宫这么多人,静川,你当时和我成亲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为了少年时最渴望的那一点点自由。

……可现在,这一点自由和离开谢定夷比起来,甚至已经失去了放上杆秤相较的资格。

如果一开始他就拒绝了她,今日或许就不会生出那么多不该有的妄想,但偏偏那一夜他心生野火,给出了那般模棱两可的回答。

世家大族,何来真心?

是啊,他本该权衡利弊,小心计量的真心和信任,如今已经全都剖开了来,还未彻底送出去就已经滚热得要烫伤自己。

“我不在乎了,”沈淙轻声说:“一辈子就这样也没关系,不管她……”未说完的话像香灰一样骤然断了,随即是一声模糊的轻叹,等了一会儿,他才又道:“总之……早点和离对你我都好。”

宿幕赟无言以对,沉默几许,道:“沈家不会同意的,你能保证陛下会昭告天下,下旨让你进宫吗?”

况且就算和离了,他也曾是她臣子的夫君,光这一个身份就足够礼官写上百八十份奏折了,即使谢定夷不在乎,最重声望和美名的沈氏也不会不在乎。

但沈淙只是露出一个苦笑,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天地,第一次说出带有这么逃避意味的话,道:“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今时今刻……我不作他想。”

……

宿幕赟离开后,沈淙又在酒楼中坐了一会儿,床外风雪依旧,丝毫没有平缓的迹象,一旁的赵麟见他神色不愉,轻声提醒道:“府君别望太久了,仔细眼睛。”

沈淙嗯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问:“弄雨回来了吗?”

未等赵麟答话,廊外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弄雨得到回应,启门而入,边走边道:“府君,东西取回来了。”

弄雨奉命去梁安的广盛行取沈淙要的东西,原以为是像往常一样的信笺等物,却没想到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拿在手里颇有重量。

沈淙似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伸手接过来后先道:“去备马吧,等会儿就回去。”

二人应是,结伴走出了房门,一人守在门外,一人下去备车备马。

那盒子不算精致,外观古朴,木色的盒身上隐隐缀着暗纹,沈淙小心地翻起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匕首。

拿在手中,不过尺余长,但能看出通体精工细作,其刀鞘以沉香木雕就,温润如玉,鞘口嵌金,金上錾有流云走龙的纹样,细若发丝,丝丝清晰。

抽刃出鞘,寒光乍现,刀刃细长而略弯,锋利之处薄如蝉翼,银光中隐隐泛出一模淡蓝,在天光下宛若水波流转。

细细看去,那脊上还刻着细小的铭文,自柄至刃,刻着……静川?

他疑心自己看错了,又拿近细看,发现确实是这两个字无疑。

视线回到盒中,那托着匕首下的绒布下压着两封信笺,上面的一封似乎是旧信,已经被拆开了,他抽出一看,发现是之前自己写给谢定夷的那一封,只是如今那洁净的信纸上多了一个灰扑扑的手印。

他无奈垂眼,伸手拿起另一封信。

说是信,还不如说一张纸,只随意一折就放在了其中,沈淙指尖一动,纸页展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落入眼帘——我做的。

沈淙心里一动,说不清最先涌上来的是什么感觉,明明想笑,眼眶却蓦得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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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翻过正月,淮平也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大风大雪甚至比腊月来得更勤了些,谢定夷领着那两万兵马守着归余城,粮草一日少至一日。

半月前,西羌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攻城,到今日已有十余战,城楼下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城内折损十之二三。

二月十五这日,白日里呼啸了一夜的冬风仍在肆虐,隔着营帐听来宛若百鬼夜嚎,谢定夷于傍晚时分见寒风未停便觉西羌又要动手,此刻也未在营帐安睡,而是披甲执剑走上了城墙。

贺穗、宁荷二人领兵列阵与城门之外,已是严阵以待,高观澜、何甫江、汤誉则领余下后援立于城墙之下,只等一声令下便开门迎敌。

约莫半刻钟后,远方隐隐出现了一团火光,谢定夷凝目细看,心中暗道:要来了。

归余城和西羌的城池乌洛浑以一座葑芜山相隔,此山既有高山也有沟谷,半山腰下遍布草场,便于放牧,当年西羌和燕济争得最多的就是这片草场的归属,后来燕济落到中梁手中,西羌更是明确提出了要以此山作为二国的分界线,将葑芜草场的一大半划入了自己的地盘。

二国之间,除了草场上的一片疏林遮挡,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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