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回别有1番荔枝香4海赌坊斗豪强(中)
再来说叶知远,他一大早就去了逸桐坊,找成瑞辉要何满江的家里住址。逸桐坊因为余逸年死了,这几日都没开门做生意,不过有些工匠伙计们是住在逸桐坊的内院的,成瑞辉与何满江便是。
叶知远拍了门,成瑞辉打开门把叶知远迎进了店内,问道:“叶捕头来此,可是我们坊主的死因找到了?”
“还未找到。”
“那么叶捕头这次来此是?”
“你们逸桐坊的乐器远近闻名,一向是质好价高的,余坊主这几年赚得不少,你们做伙计的也跟着吃香喝辣的吧?”叶知远问了一句别的,侧面打听余逸年是否刻薄工人。
“余坊主自然是赚大钱,但我们做伙计的哪敢有什么想头,只求准时发放工钱便是。”成瑞辉做掌柜多年,是个圆滑人,说话老到。
“那现在余坊主死了,你们有何打算?”
成瑞辉长叹了一声,道:“余坊主的制琴手艺是逸桐坊的招牌,他死了,也没人能顶替他。我想把这些余货放低价格卖出去,得来的钱结清各工匠伙计们的工钱,剩余的就作为坊主的母亲养老之用。她老人家今年七十了,身子儿也不太好。”
“你们这里有一个叫何满江的伙计吗?”
“有、有、有。”
“那他人现今可在坊内?”
“哎哟,他可不在。”成瑞辉内心打了个突:“叶捕头找他作甚?”
“关于余坊主的案子,有几句话要问他。”
成瑞辉想了想,道:“他可能是欠了赌债躲起来了。”
“那你知道他躲在哪里吗?”
成瑞辉又想了一下,道:“有可能是躲回老家去了。他家在东南郊的一个村里,那个村叫篁竹村,村民以种植篁竹为生,竹子生成后,编织各种各样的箩、筐、篮。何满江不一样,他从小就懂得用竹子制作乐器,笛、萧、哨子什么的都会。这不,坊主看上了他的手艺,就把他招进了逸桐坊当工匠来了。”
叶知远沉思片刻,问道:“能在逸桐坊做工匠,至少应该吃喝住行不成问题了?”
成瑞辉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坊主其实对他也不错,工钱开得不低啊。可惜这小子不争气,出到城里这个大千世界,没抵受住引诱,学会了赌钱。后来更是隔三差五找坊主借钱,两人还大打出手过。我们坊主本来说要赶他走的,但后来不知为何又没赶他走,叶捕头,你说我们坊主会不会就是他害死的呀?”
叶知远面色一端,道:“现在人都没找到,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可不能乱说。”心想杀人并非小事,如果成瑞辉说的是事实,余逸年并未刻薄何满江,两人虽有争执,则何满江杀人动机似乎也不会太强烈。转念一想,何满江是个赌徒,财徒的心理也是不能用常人来度量的。
成瑞辉连忙道声是是是。叶知远又问他要了何满江家中的地址。
临走时,叶知远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说你们店里的乐器想低价卖出去,是吗?”
成瑞辉赶紧从架上拿出一杆笛子,笑呵呵说道:“令妹日前来过小店,喜欢上这只紫玉竹制成的笛子。叶捕头如若不嫌弃便拿去。”
叶知远问道:“这笛子的价钱几何?”
“别说什么价钱,现在店都开不成了,捕头拿去便是。”成瑞辉双手递上了竹笛。
“那不成,你说个价格吧。”叶知远为人刚正,自然不会白白收下人家的东西。
成瑞辉想了想,悄悄地说道:“您也知道我们逸桐坊的货从来铁价不二,这只笛子坊主原来给定的价格是二十贯。实际成本不足一贯钱,捕头给一贯钱便好。”
叶知远咋舌道:“利润这么高?”
成瑞辉道:“乐器这种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工艺,客人主要是买我们的质量及名声。它也不像油盐米一样每天都有人来买,定价自然是要高才能经营得下去。”
叶知远沉思良久,终于掏出了一张五贯的交子,道:“那我出五贯钱吧,就算是双方都没吃亏。”成瑞辉知不能再推,恭恭敬敬地收下了交子,其实那已是叶知远差不多一个月的奉?了。
叶知远从成瑞辉手里接过笛子,又道:“成掌柜,那我就先走了,过两日尸检结果出来后,你们就可以去衙门敛房领回余坊主的尸身安葬了。”
告别了成瑞辉,叶知远往东南郊篁竹村赶去。出城走不多远,就看到路的两边全是竹子,风吹来,沙沙作响。叶知远找到何满江的家,推开竹门,一个六七十岁的乡下老头在那院里织竹篾。
叶知远上前问讯:“老丈请了,敢问这是何满江的家吗?”
那老头抬起头,看见叶知远穿的那身服饰,不免有些害怕,连忙应道:“何满江是我儿子,官爷找他什么事啊?”
“啊,我有几句话想问他,他在家吗?”
“自他去了城里做事,极少回家,上次回来是差不多两个月前的事了。”何老头答道。
“那老丈可知道他现在哪里呢?”
何老头摇头道:“我不知道,听在城里做事的邻里说,他、他沾上了赌瘾啦。现在指不定流连哪家赌坊呢。”他突然心里一慌,又问道:“他是不是犯什么事情啦?”
“老人家不必担心,我只不过有些话要问他。”叶知远道。
何老头顿足叹气道:“说起我这个儿子,也算他聪明了,从小就会用竹子捣弄些玩意出来,还会做笛啊萧啊什么,后来城里有一个大掌柜要他当伙计去,我还以为他出息了呢。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他出城里谋生了。”说着说着,不禁落下泪来。
叶知远少不得安慰老头几句,又问他最后一次见儿子是什么时候。
何老头答道:“差不多两个月前,他回过一次,可不是为了看我,是为了养伤回来的。”
“受伤?他受了什么伤?”叶知远愣了一下,但立即想到林益源查到的事,想必是与余逸年争执受的伤。
果然,何老头狠狠骂道:“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他一只脚趾砍没啦。但问他是谁干的却不肯说,只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就一腐一拐地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是哪只脚,哪个脚趾?”叶知远详细地问道。
何老头答道:“右脚的小脚趾。”接着又求叶知远:“官爷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他找回来啊?我要问问他,怎的那么狠心丢下老父不管?”
叶知远安慰道:“老人家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他找出来。”何满江有杀人嫌疑,不找出来也不行啊。
“啊,官爷来了这么久,茶水都没倒一杯。”何老头突然省起,说着就要回屋倒水去。
叶知远正想说不用,外头来了两个小伙,径自跑进小院里来,边跑边叫:“何老伯不好啦,不好了~”
何老头吓得不轻,颤颤地问道:“是满江出事了吗?”
其中一个小伙道:“他在赌坊里输大了,被人家拿住不放,管事的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