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听完查克的话,叶小楼忽然冒了一声:“不对!”
十字寺内人人纳闷:哪儿不对了
“此事听起来并未涉及诡异,就是一桩普通的入室行凶抢劫的盗案,理应交给长安县处理。”
李好问与卓来相互看看,都觉得眼前这位,不像是刚加入诡务司的叶参军,倒还像是长安县整天带人巡街的不良帅叶小楼。
而叶小楼兀自没觉得自己该表现得应该有所差别——以前他在长安县做不良帅的时候,就很心疼兄弟们。一般大户人家的盗案,长安县都不怎么愿推给其他衙门,毕竟追赃和结案的时候都是不良人们蹭点油水的机会。
现在即便他不做不良帅了,叶小楼也还觉得该把这差事留给兄弟们。
“不不不,”查克一听叶小楼说这案件不涉及诡异,马上就急了,高声道:“这案子绝对诡异,绝对诡异!”
叶小楼那张脸马上就挂下来,冷冰冰地反问:“究竟哪里诡异了”
查克左右手比划:“早先吾那位同伴手持兵刃追赶其中一名盗贼,他将刀高高举到这里——”这白袍僧指着自己的头顶,“然后劈砍下去,正中那人的头顶,将人整个儿劈成了两半……”
叶小楼惊得险些跳起来:“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盗案,这是血案啊!”
但他四下里张望,并未见到附近哪里出现大片大片的血迹,鼻端嗅嗅,也没有什么血腥味儿。
“说,凶案现场究竟在哪里”
查克连忙吞了一口口水,急急地道:“吾这不还没说完吗当时吾就在同伴的身后,正从地板上爬起来,眼看着吾那同伴得手,但是,对方被劈开的身体却突然又合了起来,重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叶小楼听得呆住了:“岂有此理,怎会有这种怪事”
查克:“所以吾才说这事涉诡异啊!吾那同伴也没有想到,明明已经劈开的人,突然重新合成了完整的一个。他在前面一愣神,吾在后面大声喊,要他小心。
“可他还是太过震惊,被那个盗贼返过身来,一棍打在吾那同伴腰间,将他直接打飞了出去……”
查克指手画脚地比划着,大致说明了当时的过程。
叶小楼在此过程中一直呆呆望着查克,末了忽然问:“你真不是在哄爷爷”
查克虽是个胡僧,可对“爷爷”这种占人便宜的自称一点儿都不陌生,但他也不生气,反而哀声道:“吾若是有半个字的虚言,吾就是您的孙子!”
“真的……没出血”叶小楼紧盯着查克板着脸问。
查克摇摇头:“从头劈到脚,一滴血都没。”
叶小楼转脸看向李好问:“李司丞,这人在说谎。”
查克:“吾没有!”
李好问暂且没有理会叶小楼,转过脸问查克:“案发之时,院里就是这样一副情形吗”
查克环视一周,点点头:“没错,那之后吾等什么都没动过,直接去诡务司报案去了。”
李好问又问:“还记得案发是什么时辰吗”
“午时三刻。”查克答道,“每天午时三刻吾等都会在大殿里向吾主祈祷。”
李好问想了想,又道:“当时应该有日光在那日晷上是什么位置还记得吗”
在大殿入门处的上方,刚好有一只日晷,晷针是铜制的,影子映在白色大理石铺就的门楣上。
“记得,大致是在这里!”
李好问点点头,开始屏息凝神:十字寺内保存完好的场景和日晷上晷针的位置刚好成为他完成“时间跳跃”需要的支点。
在李好问面前,带着栅格的时间开始出现,未初距离现下并不遥远,李好问甚至有闲情逸致能够将栅格细分为一帧一帧的,并且观察里面的内容。
他拖出的时间栅格里,现在已至少可以覆盖大半个长安城的范围。但对十字寺盗案来说并无必要,他只需要能重现十字寺内的“过去”就好。
“就是这个!”
李好问一伸手,突然从虚无中凭空拉出了一道光幕般的景象。
相比他头一回在叶小楼面前拉出的历史影像,现在这一幅更庞大、更完整,细节更多,能够维持的时间也更长。
毕竟李好问已非当初那个时光术新手可比。
这副景象矗立在十字寺的前院中,范围比前院小一半,但是里面展现的人和物品都很写实:那是三个正在埋头狂奔的人,这三人都身穿与景寺僧侣差不多的白袍,脚上蹬着草鞋,穿着打扮平平无奇,但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巨大的袋子。
这些袋子里都鼓鼓囊囊的,能看出里面装了不少东西,甚至袋子表面还勾勒出了烛台、十字长剑等值钱物品的形象。
查克等三名白袍景教僧人紧随其后,其中查克落在最后,一边从阶梯下的珍宝室龇牙咧嘴地跑出来一边伸手抚摸着后脑。
另外两名白袍僧都手持刀剑。其中一人高举着长剑向其中一名盗贼劈过去,那名盗贼则看似有恃无恐地转过身,面向对方,脸上一片模糊,看似没什么表情。
当李好问将这幅历史影像拖出来的时候,查克就直接给跪了。这位景教执事对李好问的观感已经完全改观,佩服得五体投地——
“万能的吾主啊,一定是您降下这位尊贵的大唐官员来帮助您虔诚的教众,这……这不就是当时的情景吗”
查克靠近两步,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虚幻的历史影像,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是可以从中直接伸过去——这副景象完全是从虚无中创造的。
“李司丞,你竟然能将过去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呈现”
“天啊!这好逼真,这不就是吾”
“对,一点儿都没错,马赫什就站在这里,他面对之人,就是那个砍不坏的怪人!”
查克来到院中跑到西南方的那名白袍僧跟前,将同伴的影像看了又看,然后又赶紧跑回来看自己的——他们景僧大约很少照镜子,查克看着自己的形象,又是骇然又是惊异,到最后,竟然还有一点点臭美,伸手撩了撩头发,捋了捋胡子。
直到这时,这幅虚幻的历史影像才开始渐渐变淡,一点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