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是病还是鬼
第58章挑衅
郊外的一处废弃公寓内。
天花板上仅有一台摇摇晃晃的吊灯还能照明,安芮小心翼翼剪开黏连在一起纱布,由于被雨水浸湿,枪伤附近刚结好痂的被泡软蹭掉,细菌的侵蚀下,伤口似有恶化的趋势。
“会有点疼。”她事先提醒,然后将纱布缓缓揭下来,直面血淋淋的皮肉时,她忍不住眼眶发酸,“您实在不需要冒这种风险。”
自从来到圭勐,这已经是安芮第二次出言劝告。
作为朝夕相伴了五年的助理,即使知道他不会听从自己的建议,但她也必须要说。
经历3月初的那场空袭,二人兜兜转转几个月才逃离战区,如今又碰上国内追来的人,他还样不分轻重地暴露行踪,无异于自寻死路。
“您思念顾小姐,大可等家主和夫人派人过来后再见面,现在——”
“辛苦了。”李鹤鸣侧身,温声道,“你去房间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安芮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见他背朝自己便懂了大半,不死心地试探道:“客厅的玻璃碎了好几面,晚上漏风,您也可以到房间来休息......”
“不用,你去睡吧。”李鹤鸣敷上药,快速将纱布绕几圈包扎好。
安芮敛起眸,落寞地转身进房间。
套上外套,他拾起桌上的手机走向阳台。
害怕她被连累,李鹤鸣一直不敢长时间保持联系,但想到下午她拉着自己袖口不肯松手的模样,迟疑片刻后他拨通记忆里的那串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
李念沉瞟了眼正努力示意自己不要说话的人,换了只手接电话,语调缓慢而轻松:“晚上好。”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边把玩手边的银色锁链,边回答:“想不到大哥还能听出是我的声音呢。”
“粥粥吗……”
听到提及自己的名字,顾晚舟忙不叠看向他。刚醒时的茫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在他熟睡的时候,这个男人悄无声息把两人的手腕铐在了一起。
李念沉轻捏她的脸,眸光似是安抚。被铐住的手掌布满纵横交错的划伤,他极为粗暴地倒上了一些药粉,血稍微止住了,此刻正向外渗出一缕缕透明的组织液。
顾晚舟心脏抽痛,低头,在他伸过来的、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上用力咬了一口。
李念沉“嘶”地轻呼一声,接着享受似的发出了些引人遐想的欢愉闷喘,“粥粥正在咬我,大哥您应该听到了吧。”
顾晚舟大脑一片混乱,难堪和羞愧交织在一起,她无法接受以这种方式让电话那边的鹤鸣知道一切,于是扑过去想抢回自己的手机。
李念沉看出了她的想法,擡起手臂随意一掷,手机“啪”地摔在床尾。
“你……”顾晚舟脸色涨红,胸脯因为愤怒不断上下,在激烈的情绪起伏下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晚舟别生气,我挂了电话。”他凑上前悄声耳语。
“你走开!”
片刻寂静后,她被男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冰冷的金属链压在她的大腿,顾晚舟手脚并用,像海边被拍上岸的鱼,疯狂挣扎起来。
“别这样……粥粥别这样对我。”男人埋在她的肩头轻蹭,手臂却越来越用力,她被箍得不能动弹分毫。
“是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对我!”顾晚舟用了全部的力气想掰开他的手臂,冷不丁感受到他瑟缩了一下。
她连忙垂下眸子查看,手掌划破的肉在一连串剧烈的反抗中被暴力揭开,有好几处,像一张张敞开的嘴,露出鲜红的口腔。
她停止挣扎,整个人无力地静了下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他们分明能好好沟通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朝着这样的方向演变。
心脏阵阵痉挛,顾晚舟的身体不自觉蜷缩在一起。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李念沉的手背,他懵了懵,等到更多的液体接触到肌肤,他慌张失措地将她转过了过来。
“对不起……”
喉头滚了滚,像很多年前被母亲灌下两管颜料,喉管像咽下了无数的火星子,他被烧得再也说不出话。
远去的记忆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记得,一管蓝色,一管白色,他常常用这两种颜色画蓝花楹。
蓝色细小的花成簇成簇挂在枝头,像一片朦胧的异色团雾,骄阳下,又像热烈燃烧的火焰。
吃下去带有腥味,如同泡发了好几天的死鱼鱼肉。
他被嫖/客一样的男人死死捏着后颈,窗外骄阳似火,空气闷闷的,夹着老楼下小孩的嬉笑声。
他们在玩什么呢?他想。
也许是蠢得不能再蠢的捉迷藏,他经常在窗户边看到那几个穿着滑稽的花衣服小孩玩这个;也可能是踢毽子吧,可惜只看到他们玩过一两次。
“把他的嘴弄开一点。”她站在阳光里,白色素裙被风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笑着说。
顾晚舟伸手揩眼泪,不知为何越抹越多,一片朦胧中,他捧起了她的脸,一点点,一点点地吻掉她滚落的泪水。
不掺杂欲望,温柔而缱绻地亲吻,刚洗完的头发蓬松而柔软,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顾晚舟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
像受到了鼓励,落下来的吻愈发轻柔,仿佛早春的蒙蒙细雨。他们的手腕被链铐连接,如同作弊手段,她能够清清楚楚地感知对方的情绪变化。
见她止住了哭泣,李念沉低头默默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