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暗流

账外是大雪帐内是炉火，贺兰玄胤窝在千庭长风怀里，千庭长风的体温让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但他却不知道身后之人到底被什么魇住。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还没有遇见那个骄纵小殿下的时候。

千庭阙有两任妻子，一房是正妻孙家嫡女，一房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朱家小姐。

大婚当日他将两位夫人一同迎进家门，当夜却宿在了朱家小姐房中。

正室孙氏善妒，常年不给朱氏好脸色，常常在千庭阙在外征战之时苛待于她。

一年大雪夜，二人先后诞下子嗣。

嫡长子千庭长吉，次子千庭长风，其母朱氏也劳死于当夜。

等将军赶回，只剩一纸死讯，昔日青梅弃他而去。

他悲痛万分，当夜差点掐死这个克死他母亲的孩子。

虽然千庭长风被养了下来，但他从小就没被人正眼瞧过，所有人都讨厌他，好像他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无所谓，别人的眼光他不在意，他只在意父亲的目光。

为了赢得父亲的关注，他努力练功日日勤勉，由此他常常吃不上饭，毕竟大夫人可不会管他的死活。

他明明比千庭长吉要刻苦，明明要比千庭长吉优秀，可是年关回来父亲仍旧没有多看他一眼。

甚至还给兄长带了礼物，可他却从未收到过。每到年夜饭他们都坐在一起，满桌子都是欢声笑语，他插不进话索性便不说话了。

他是一个可悲的旁观者，偷窥着别人的幸福。

他曾经想过要大胆的问问父亲为什么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这个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在梦里他问出来了，而父亲的回答是：“你跟你母亲太像了，每次见到你我就会很难过。”

千庭长风猛然惊醒，额上还渗着汗，原本复杂的心情在看到怀里安睡的人时，逐渐平息下来。

他埋头紧贴着他的脖颈，疯狂获取贺兰玄胤的气息，这是对他来说最安心的事。

之后他开始跟着他的呼吸而呼吸，深切的感受着这个救他于孤寂的人。

曾经奢望的父爱上天没有给他，但它却给了他另一样东西，一样值得他永生守护的东西。

他不恨千庭阙，他只是有点难过。

***

大捷的消息传回王都，欢雀之余还有夹着一个令人悲痛的消息。千庭军主将千庭阙战死沙场，千庭长风杀死北辰少将哈默也算是报了父兄的仇。

圣上谕旨王尉与玉军师暂时留下，由千庭长风亲自护送其父的尸首与三殿下一道回京。

马车与军队在官道上走了两天，贺兰玄胤探出头说：“前方有客栈在那儿歇歇脚吧。”

千庭长风：“好。”

还是来时的客栈，店小二：“军爷又来了？里边儿请。”

贺兰玄胤照例看看天色，问：“还有几间房？”

店小二：“不巧就剩一间了。”

千庭长风：“那就一间，多备几桌菜。”

店小二：“好嘞！”

上楼前贺兰玄胤仔细观察过这家客栈，上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店里冷冷清清吃饭的人也不多，今日厢房却都售空了。

千庭长风：“在看什么？”

贺兰玄胤摇摇头，“可能我多心了吧。”

千庭长风暗地里捏了捏他的手心，“别担心。”

军队在此稍作休整，入夜后一阵骚乱把贺兰玄胤吵醒，他惊醒时身旁已经没了千庭长风的身影。

他附耳门前听外面的动静，犹豫后还是开门出去了，等他出来的时候打斗已经结束了。

蒙面人就在千庭长风刀下，他问：“谁派你来的？”

这些人脖子一哽，嘴角流出黑血。

贺兰玄胤：“死士。”

千庭长风还刀入鞘，“处理掉。”

一旁的店小二吓得跌坐在地上，贺兰玄胤过去扶起他。

他眼中的惊恐还未消散，“军爷……我……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从没犯法……”

贺兰玄胤：“不必惊慌，此事赖我们，是我们给店里招了麻烦，这袋银子暂且作为今晚的补偿。”

虽说惊恐还是接过了银子。

事情结束后二人回到房间，贺兰玄胤盖好被子说：“他们终于出手了，没动作还不安心呢，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千庭长风把刀搁在床边，“他们不是王都中人。”

贺兰玄胤打着哈欠问，“你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