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误伤
十一月末尾，苏城迎来了初雪。
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街头的热闹氛围仿佛提前庆祝着新年的到来，餐饮店的霓虹灯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璀璨。
商家们早已捕捉到初雪的气息，纷纷推出与初雪相关的营销活动，吸引着恋人们前来，手持同款奶茶杯，在街头的标志路牌前留下甜蜜的合影，将这平凡的一天点缀成了充满氛围感的节日。
有热闹自然就少不了迟南桑。
一下了课，他和纪怀溪就在医院门前的站点分别，纪怀溪去看纪舒晴，他回家换衣服。
上周迟南桑在网上订购了一套情侣服，同款不同色的羊绒大衣，他自己那一件是浅灰色的，给贺浔言选了一套深灰色，这天气，里面穿衬衫加毛衣打底，再搭个外套，就很适合。
两人还带着橙子出门了，套了一件上次去海边买的民族风棉袄，迟南桑怕它走丢了，还硬给它套了个绳子，贺浔言只得由着他。
两个帅气的大男生穿着情侣装，在雪花漫天的街头上遛猫，获得了不少回头率和偷拍。
贺浔言有点不好意思，路过一家配饰店的时候，去买了两条红色围巾，给迟南桑和自己带上，重点是围着脸，丢脸的工作就这么正式地交给了橙子。
两人在广场那边打雪仗的时候，正玩得尽兴，贺浔言接到了电话，犹豫地看着手机，迟南桑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手里还拿着雪球，兴奋地向贺浔言跑了过来。
“怎么不接啊？是我哥吗？”迟南桑问。
“不是，不认识的。”贺浔言匆匆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神色有些不自然。
迟南桑还来不及去看手机屏幕的来电人，但是他疑惑，是怎么的陌生人，会让贺浔言连接电话都要再三斟酌。
贺浔言看着目光空洞的迟南桑，瞥到那个原本迟南桑要攻击自己的雪球，他突然伸手夺过，那雪球在他手中被他用力捏到松散开来，他一把将雪渣子撒向迟南桑，雪花如同碎玉般洒满了迟南桑的脸颊。
贺浔言大笑起来，迟南桑反应过来原地嚷嚷个不停，不甘示弱地蹲起来揉了一把雪，跳到贺浔言身上。
不出所料，贺浔言第一反应都会先抱住他，迟南桑趁机将雪球拍到对方头发上。
有冰渣子掉进了贺浔言的脖颈间，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迟南桑迅速将他身上的雪抹掉，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很快，贺浔言感到脖子传来温热，他笑了笑，将迟南桑悬空的双腿一只手横着托起来，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两人在纷扬的雪白里接吻。
迟南桑闭着眼睛，眼睫上积攒了一层很薄的白霜，双颊被冻得发红，贺浔言抬头去吻他的眼睛，雪花在他的唇间融化，化作了点点水滴。
“哥哥，我爱你。”迟南桑说。
这气氛实在是太好，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要表达的情意。
贺浔言笑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眼底。
周围的雪花依旧在飘落，像是天空撒下的白色花瓣，覆盖在他们的肩头，有在拍vlog的女生记下了这一幕，镜头内的两人额头相抵，笑得很甜。
雪原来越大了，纪怀溪从医院里出来，就坐上了公交车往救助协会那边赶，今天出门玩的人很多，他想着回去检查一下温室里的小动物们，但是很快，他收到了管理员的电话。
管理员说，小猫小狗们都好好待在笼子里，身上都穿着保暖的衣物，还说天气冷，他们准备关门了，路上滑，坐车不安全，让他别过来了。
纪怀溪松了一口气，打算在前方下车，这里离迟家还有两三公里，他一天没怎么走动，计划着散步回去。
下车前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把伞，这一带没有市中心的繁华与喧嚣，人烟稀少，漫天飘雪间，别有一番宁静的美感。
夜幕降临，路灯已经亮起，纪怀溪踏在雪地上，脚下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他撑着伞抬头，想起了自己在国外念书的日子，那时候还和蓝彩音在一起，每逢初雪的日子，他们都会当节日一样庆祝。
而今世事变迁，物是人非，他其实说不上多么为此遗憾，就是有些想念当初会为一场雪而感到喜悦的那个自己。
走到一个转弯之际，纪怀溪收起了伞。
他隐约间似是听到了跟他同频的脚步声，心里有些不安，紧紧抓住了伞柄。
倏然地，腰被人突然圈住，纪怀溪低头看到了黑色羽绒服的袖子，他心中一紧，用手肘向后狠狠撞击了一下，把手里的伞朝身后的人用力砸了过去。
血滴在了冰面上，纪怀溪转身的一刹，目瞪口呆，他看着被砸伤额头的眼神呆滞的迟北杨，手里的伞掉了下来。
“怎么是你......”
“除了我还能是谁，”迟北杨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额头，看到了手上的血迹，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怀溪，嘴里喃喃着：“你说的对，你根本不需要人跟着保护。”
纪怀溪懵了好久。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迅速将迟北杨拉到一旁的便利店门前坐着，从挎包里拿出了备用的纱布，急匆匆地跑进便利店买了一瓶碘酒。
简单地涂药和包扎过后，纪怀溪还在不停地道歉。
迟北杨不肯去医院，说是怕医生问起原因他说不出口，被自己男朋友当成变态砸伤了，算是怎么回事？
纪怀溪沉浸在愧疚里：“要不我们回家吧，让医生来家里看。”
迟家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对迟北杨的一切大小问题都会严格保密，迟北杨从小不习惯去医院，家庭医生也长期固定是同一个人。
纪怀溪是听迟南桑聊起过的，原因他没有问。
“一点小伤。”迟北杨说。
纪怀溪依旧皱着眉，盯着那个被血洇湿的纱布，“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突然吗？”迟北杨瞪着他，“我四小时前给你发了消息，是你不回我。”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人去找，自己偷偷摸摸地回到苏城又尽快赶来，为了制造所谓浪漫的惊喜。
纪怀溪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才看到了那几条未读的信息，他才想起来，当时手机震动时，自己在给打点滴的纪晴喂饭，后来就忘记回复了。
他打开聊天界面，看到了迟北杨说自己回来的信息，以及问他在哪里。
最后一条消息是三个问号。
“我忘了......”纪怀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