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57
宋云坐着马车到皇城脚下，陆大人的轿子也随之到了，她拜见过陆大人，便随着陆大人的步伐一同进宫。
跨进巍峨高耸的宫门，便可见座座连绵不绝的宫殿矗立在眼前，宋云不敢一直放眼直视，看了两眼便依礼敛下眉目。
陆大人带她进宫后，便将她交给了对接的太监，随后去往务公之所，宋云谢别陆大人，再度跟随带她的李公公往宫道前行。
眼下虽一早入宫，但圣上并非即刻要召见她，她只能在宫中候着，等待召唤。
李公公带宋云前往的地方，是介于宫门和皇宫主殿之间较外围的客省，客省里头候着不少人，还有许多穿着异服的外族人士。
宋云一时开了眼，紧张不安的心绪稍有一刻缓解，她被安排在一处位置上坐着歇息，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待安静候命。
客省里时有人离去，时有人进来，时间悄然流逝，从客省大殿的正门外望过去，沐浴在秋日阳光下的日晷针影子已变成最短。
到了这个时候，宋云终于等来了召唤。
带领她的太监依旧是李公公，她跟着李公公一路行经各处宫殿，在宫道上遇见达官贵人或妃嫔的轿撵，退至道旁避让之后，复才继续前行。
直至行过延和殿太和殿等主殿，来到了御书房附近，行入御书房的偏殿中，被移交至偏殿掌事太监刘公公的手中，这一趟行程遂才算是完成。
这一路行来，宋云已深刻领会到皇宫内廷等级森严的宫规礼制。
到了这偏殿候着，便让人有了盼头，料想应不会再等许久，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果真见到了殿门外走来通传的太监。
宋云跟着这在圣上身边办事的严公公亦步亦趋地行走，不多时，她终于在御书房的大殿外，见到了那位九五之尊的正主。
她无资格再往正殿前跨进一步，脚步只能停留了于此，殿中已隔上数扇屏风，令人无法瞧清大殿之上的圣颜。
唯有能透过那一扇扇的明透屏风，隐约瞧见大殿龙椅之上，坐着一位身着明晃晃龙袍的人，手中似正拿着她早前呈奉上的那一幅黎锦龙被端看。
宋云按照陆大人所教礼仪，虔诚地跪下，向大殿中人行起了叩拜大礼，“民女宋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恭祝之音落下，大殿四下里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偶有浅浅风声拂掠而过。
宋云不知跪了多久，眼里所及之处仅是黝黑地板上的方寸之地，又一阵清风吹拂过来，终于带来了大殿之上那缥缈之音。
“平身。”
“谢陛下。”宋云闻声，这才恭谨起身。
她垂眸敛目敬候着，未闻殿上之人发话，她便不能僭越，违背礼法随意开口，更不能明目张胆地肆意张望。
一刻钟过去，殿上圣人方才悠悠开口，“你便是那宋廉宋侍郎之女，宋云？”
宋云见圣人问此话，恭敬地屈身行了一礼，朗声答道:“回陛下，正是民女。”
宋云回话间擡眸望了圣人一眼，话罢便又垂下了眉目，她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有关黎锦龙被的知识，生怕下一刻圣人询问起来，答不对点，惹恼了圣人。
就这般杵立许久，宋云未等来圣人的提问，却是见他发了话，“退下吧。”
宋云擡眼，细瞧大殿上的人已将那幅黎锦龙被放下，她一时震惊于这场面圣大会就这般结束，恍惚了一瞬，便还是赶忙行下退谢之礼。
“谢陛下，民女遵旨！”
宋云跟着严公公走下大殿台阶，见他同身旁的一位小太监说了什么，才转过身来尖着声同宋云笑道:“宋姑娘，由这位公公带你出宫，烦请跟他走吧。”
宋云见状，回笑着行了一礼。
*
一路行至宫城门外，宋云皆不甚感叹，此番面圣颇为是顺利了。
她面上难掩喜意，垂眸快步走到洛家的马车处，那马车上的小厮一见到她出来，不由得立马跳下车去，无神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一时欢快地挥着手。
“宋姑娘，这里，这里！”
宋云询声望去，见呼唤她的人仍是今早驾车送她来的那个小厮，她亦朝他挥了挥手，只是当她这会目光后移，却在不期然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陈庄，不曾料到，陈庄竟也来接她了。
宋云心头顿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欢愉，她下意识便擡腿朝陈庄走去，而那陈庄似乎也听到了前头小厮的叫唤，一步化作两步大步朝宋云走过来。
“阿云！”
“陈庄哥，你怎的来了这里？可是来接我的？”
“嗯，我向店小二打听了来这的路线。”陈庄笑着应了一声，又关切问道:“阿云，你此番面圣如何？可还顺利？”
“一切皆顺利！”宋云闻言，眉眼又不由染上了笑意。
陈庄见她如此说，悬了大半日的心终是在这一刻落地，“那便好，咱们走吧。”
“好，且等我一刻。”宋云笑着点头，随即折身往身后不远处的小厮行去。
那小厮正一脸疑惑地朝宋云他们俩人张望，见宋云小跑过来了，复又扬起笑容，“宋姑娘，那咱们现在走吧？”
“不了，小哥。”宋云摇了摇头，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放在小厮手里，笑道:“劳你辛苦在这宫外候我多时，眼下我那友人已来接我，便不多劳烦你了。”
小厮见宋云说明来意，脸上神情却变得颇有些为难起来，“宋姑娘，您真的不坐我这马车回去了吗？要不还是我送送您吧？”
“嗯真的不用了，多谢。回府去了，劳你帮忙带句话，这些时日来宋云多谢洛夫人照顾了，不日宋云将亲自登门道谢。”
宋云话罢，便让小厮快些回去，自己亦转身离开了，小厮再度瞧着宋云离去的背影，终是无奈摇摇头，一个人坐上了马车离去。
宋云回到陈庄身边坐上马车，陈庄便驱动马儿跑了起来。
望着街景划掠过去，宋云渐渐发觉，眼前行驶的街道并非是去往客栈的，她不由疑问出声，“陈庄哥，咱们这是准备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