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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正从戏台西侧一跃而下,趁着人少的地方一头挤出去。人群被惊乱,皆纷纷避让开来。
眼见他要逃走,距离他最近的阿关得陈庄喝令,眼疾手快间便一把冲上前将人给捉拿了下来,陈庄紧随其后,两人各立一边,便将人彻底治服。
“你们抓我做什么!快给我松手!”林江一阵暴怒,挥动各种拳脚想要拼命挣脱开。
陈庄紧靠林江,不禁被他这胡乱甩动的大拳直击到胸腹,他闷哼一声,便将身前跪坐之人的右手往后背擒得更紧,“你既问心无愧,为何要趁乱逃跑!”
陈庄将林江押回至戏台上,交于阿朝和阿关两人看管着。他走到台前,高举起宋云丢失的那一幅黎锦,便看向台上台下满眼惊惧的人。
对他们愤懑而道:“诸位族老乡亲,你们皆疑惑阿云当初那幅比赛黎锦,为何今日会重现天日对吗?我告诉你们,她的黎锦,是被他偷走!这一场重新评审闹剧的罪魁祸首,也是他,林江!”
陈庄怒指着那被擒拿住的人,“是他精心谋划,自盗自演这场闹剧,从而将咱们黎村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陈庄,你不要血口喷人!拿出证据来啊!”周身散发层层戾气的林江,这一刻终是彻底爆发本性,他怒挣脱两人的束缚。
下一刻竟是蓄满力量在拳头,重重一拳朝一旁的阿关狠狠下了死手,“我本是肚子不舒服要去解手的,你为何要拦住我!”
阿关被他击退好几步,嘴角霎时间沁出血丝。
眼见他还要再落下一拳,幸好被及时赶来的陈庄一手给拦了下来,“你作恶多端,难不成还要行凶灭口?!如此精壮有力之人,哪里像是身子不适的样!”
陈庄唤来了更多的青年兄弟将林江围抓住,以免他再次作乱伤人。有些乡民看着林江那副撒谎成性的狡猾嘴脸,想到曾经听信他谗言,对此次闹剧进行诸多煽风点火。
不禁是懊恼地骂道:“好你个林江!装模作样可真真是有一套!亏我们当初还那么信你妹妹是真的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才无奈委身屈居黎锦比赛第二!”
“不曾想,竟是你这么个臭烂子,在背后吹阴风捣鬼!亏得我们还那么相信你,你却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我呸啊你!呸!”
一口唾沫迎风飘扬吹到了林江脸上,他忍不住甩头“啐”了一声。
村民们尽情地唾骂,只为一泄心中气愤。林江忽地张牙舞爪起来,作势要冲向众人,吓得众人不禁连忙后退两步。
他看向陈庄呵讽道:“你随随便便捡来的一幅黎锦,便说是那外乡女丢失的那一幅?你到底是有多大能耐啊陈庄!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村长!”
“退一万步讲,即便那幅黎锦是她的,你也不是从我身上搜刮出来的,你不能为了你们自己私情,而栽赃陷害于我!”
“你看清楚,到底是我陷害你!还是你真的,就是干过那么些肮脏的事!乡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陈庄被林江激到,不禁将紧抓的黎锦颤抖着递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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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庄哥!”宋云看着此景,不禁疾步上前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我来罢。”
陈庄回眸看了宋云一刻,他将心神稍稳下来后,才将黎锦轻放到宋云手上。宋云接过黎锦,不看那紧盯着她的林江一眼,随即转身走到了众族老面前。
她朝众族老们委身一蹲,便有请道:“罗奶奶,刘奶奶,你们也都看过我重新织绣的那一节黎锦图了。现下,我想再劳烦你们一趟。”
“同我一道下戏台,和众乡民们一块,共同查阅这两幅黎锦。两者一对比,便可知我手上这一幅黎锦乡画,是不是我曾经丢失的那一幅了。”
“好。”见宋云如此提议,罗奶奶与身旁的刘奶奶相视一眼,便是爽快应道:“即刻去罢。”
宋云伸手作邀请状,待罗奶奶她们走到她跟前,她才转身跟上。此时其他族老们也都鱼贯而下,走到了宽阔的平地上。
村民们见着此景,也早已退让出一条路,待族老他们全部走下台后,才围在他们身后一圈,宋云和罗奶奶刘奶奶她们三人立于中间。
人人拭目以待。宋云不作一刻耽搁,她唤上阿雅和紫桂两人,帮忙把两幅黎锦高高举起,供所有人瞧得一清二楚。
罗奶奶开始仔细地比对两幅黎锦。不论从针线走向上看,还是从绣法上看,两者皆无多大差别,且再看今日才刚织绣成的一节黎锦图,其紧致程度与另一幅完全一样。
这样看来,的确像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然而还不仅仅如此,宋云看众人瞧得差不多,便让阿雅她们将黎锦分别切换至背面,将最后一节的貍猫图高高举起。
“诸位,你们可以细看比对这最后一节的白猫青草戏粉蝶之图。我皆采用的绣法为双面异色绣法,只有在这一只貍猫身上体现。”
罗奶奶和刘奶奶两人不由再次凑近一看,只觉宋云所说的话正中她们心中所想。这一下子她们也没有任何疑义了,这两幅黎锦,的确是出自宋云之手。
而其他人认真瞧着,发觉这两幅图确是近乎一样,但其中的针线走向他们还未完全看明白。在他们思索期间,宋云却是在腰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大家眼下看到的这双面异色绣之法,其实是我结合了此本书中的绣法理念,运用书中所指导的绣法融汇创新而成。”
“此书记录着我外祖苏家独门创造的刺绣之法,亦是我母亲传于我的孤本遗物。如今,我愿亲呈于大家一睹为快!查阅此书中记录,便可一一知晓,我所言是否句句属实!”
宋云将书翻开到对应书页,小心呈放于罗奶奶手上,便朝众人说道:“也劳烦诸位,小心将书本传阅,勿伤之。此书已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罗奶奶她们小心地看过后,便轻传于下一位。村民们听得宋云这番话,燥闹的场面也渐渐平息下来,人人皆小心翼翼地将书捧接过。
一个接一个的,倒是将台上的人看得焦灼。陈庄面露忧色,目光远眺,直盯着宋云的背影。可因距离拉长,他无法清晰听见她们的谈论。
他一颗心早已远飞去,可一想到身后还有那被弟兄们紧紧扣住的人,还是无奈作罢了。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天色渐暗下来,陈庄他们便在各处掌了灯。再过一会,宋云他们那边终于将书全部传阅完成了。
看着率先折身回来的村民,听到大家口中议论的话语。陈庄这会也可算知道,他们应是都明白那两幅黎锦,的确是出自阿云之手了。
他高悬至嗓子眼的一颗心,在这一刻也终于安然落地。
待宋云罗奶奶她们回到戏台后,陈庄也让弟兄们将另一个人请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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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瞧着眼前逐步走近的人,不禁惊得怔住眼。
林叔被两人搀扶着,五味杂陈的目光紧盯着前头被众人五花大绑的儿子。过了一刻后,终是痛心疾首地转身往一旁走去,不再看他一眼。
看林叔拖着虚弱的身子落座,陈庄这才将视线移至林江身上,“林江,眼下物证已经彻底明确,人证也已带来,你如今还能做何狡辩!”
“阿朝,你将这三日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一一道于大家听!”陈庄看向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