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承云之计你连人都不是,配做什么天子…… - 当恶婆婆不如当街溜子 - 昭培安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39章承云之计你连人都不是,配做什么天子……

第39章承云之计你连人都不是,配做什么天子……

黑暗里传来一声浑浊的轻笑,仿佛是一个漏风的火箱发出了极重的轰鸣之声。冯般若循声望去,只见她面前的那张虎皮忽然被掀开了一个缝隙。

不是被风吹动,而是一只手。

许久他笑够了,终于问道:“你怎知是我?”

“这很容易。”冯般若道,“先帝驾崩后,明王便自请来祖陵驻守,如今有三十年了。”

“竟然连你也瞒不过。”明王笑声既嘶哑,又爽朗,听起来既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翁,又像是个春秋鼎盛的中年男子,“我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是冯般若。冯潭之孙,冯维之女,颍川之主。”

“是我太久没有出去过了。”他失笑,“没想到世上已有了这样大的变化,就连冯维那小儿都已经做父亲了。”

“你母亲是谁?”他又问。

“临海公主,卫知音。”

他大受震动一般,冯般若瞧见他指尖竟然微微抖动,半晌他道:“这样说……你是崔锐的孙女不成?”

“大胆!”冯般若一声厉喝,“你算什么人,竟敢冒犯皇后名讳!”

他问:“她如今还好吗?”

“皇后上承天地祖宗庇护,下有黎民百姓供养,不劳尔等在此过问。”

他指尖微微一紧,随后掀开了那虎皮,身后竟然只是个空空荡荡的暗室,里头什么都没有。身下是铁梨木制的轮椅,没缀半分多余纹饰,身上裹着件墨色厚锦袍,袍子空荡荡的。除去那黑铁面具之后,更衬得他整个人萎缩干瘪得像片枯叶,脖颈仿佛撑不起头上的发冠。

他擡眼看向冯般若,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线。冯般若不躲不避,许久,他摇了摇头,叹道:“你不像她。”

“可惜了。”

冯般若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总之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这位老明王的脸色是久病般的苍白,连耳尖都没半点血色,银白的须发没仔细打理,几缕乱发垂在额前,遮去了大半眉眼,冯般若盯着他的脸,只觉得他与皇帝不愧为亲兄弟,相貌果然十分相似。

行将就木的老人和青春康健的少年遥遥相对,她手中执刀,刀刃不住地往地上滴下些鲜血。金银玉石,流光翡翠,浑浊的泥沙,一时之间全都沦为陪衬,整个墓室即将崩塌,而其中的两人竟还能气定神闲地聊天。

“我上次见你母亲,已经是三十年前了。她如今怎样,身体还康健吗?”

冯般若却被他这一句话激起几分怒气,她怒视着他,夹枪带棒地回话:“你到底想问什么?把我绑到这儿来,要我杀死十五人,却问完我阿外,又问我母亲?我就不信,你深居此山,竟和外界没有半点牵扯,这样的消息都没听说?我母亲早已死了!”

他却仿佛是第一次听说一般,情不自禁垂下头,轻咳两声,整个肺叶都随着他的咳嗽震动,许久许久,他才擡起眼看向她,神色大为哀恸:“竟然是这样吗……”

这位老明王当年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是今上的嫡亲兄长,比今上大了约莫有二十岁,因此他才显得如此老迈。但天家素来是没有父母兄弟的,他在夺嫡之争中落败以后,自请来到祖陵为先帝后守灵,更是奉旨督造陵寝,如此他才能在今上的眼皮子底下,为自己修建一个这样规格的地宫。

冯般若不明白为何他提到皇后和临海公主时情状如此,皇后虽说曾嫁过旁人,并与那人生下临海公主,但是闻说那人其实是皇帝的至交好友,当年征战沙场之际,为救皇帝而战死。后来皇帝感念他的恩德,做主为他照顾妻小,这一照顾,便照顾进了自己宫中。

如此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王听见她说起皇后和临海公主时反应会这样大。

她蹙眉望着他。可他许久却没有说话。

冯般若道:“若你没有别的要问了,就让开吧,你答应了要让我出去的。”

“既然你和皇后与临海公主都相熟,想必你不会食言吧?”

他却摇头叹息:“出不去了。”

“这个墓室,是我耗尽数十年心血,为自己打造的葬身之地。你既是她的血脉,难道没听说过承云氅?你眼前的这些女子,她们的皮囊,今后便是我的承云氅。”

“胡说!”冯般若怒道,“承云氅明明是用银狐皮所制……”

“在我朝先祖的箴言之中,银狐所指便是少女。”

冯般若大惊失色之际,明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拔掉塞子,里面飘出一股刺鼻的香甜气息:“你若不信,就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锁魂散,专门用来给人皮定型的。”明王道,“你既在皇室长大,对这东西应当不陌生?”

冯般若确实见过锁魂散。

幼童年少体弱,魂魄不定。大虞皇室常常会用这种药物给受到惊吓的孩童定魂,在鼻下轻嗅,孩童会陷入迷离幻境,在施药之人的种种暗示之下,看到甜美安宁的梦境。只是这锁魂散,皇后从不给她用,每每提起皇后只是说这药害怕神兽。

可此刻,明王居然说,那是给人皮定型的。

冯般若哑然,随后她又攥紧了刀尖。她擡起头,盯着明王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竟胡言乱语,出言抹黑我大虞皇室。今日我既然来了,便决都不会叫你得逞。”

“无妨。”

“我活了七十多年了,如今也够本了。”他道,“何况我死,有你陪伴,我死也没什么的。”

冯般若三步跨作两步,眨眼之间就已经弹到明王的面前。她口口声声道:“我就不信,你这样惜命的人,如今寿数未尽,就肯把自己封死在这墓室之中了?你大张旗鼓扮什么山神,搞什么移步换景、山肠九转的把戏,竟然只是为了抓这十六个女子?”

“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凌迟,却不送你去死。你也不想老了老了,结果化作一团血葫芦似的烂肉吧?”

“你请便。”明王却丝毫不慌,枯瘦指尖微擡,将冯般若手中的长刀挪开,随后他道,“我虽不敢妄言,但多少也算你的长辈,你对长辈,难道不该保留基本的尊重吗?”

冯般若嗤笑:“你这么说,是怕了?”

“我一把年纪,早已不畏惧生死。”他道。

冯般若冷道:“你若真是能将死生勘破,便不会抓来这么多人给你陪葬了。”

金沙已经渐渐没过她的腰,将明王的轮椅也渐渐吞没了。刚才软软倒下的少女们被沙土虚虚掩住,唯独脸面口鼻还留在外边。

冯般若擡起刀刃,刺穿明王左肩。他连眉梢都没动一下,血珠顺着墨色锦袍滚进金沙里,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冯般若尤不满足,咬着牙拧转刀柄,金属与骨血摩擦的声音在墓室里格外刺耳。

冯般若的手腕被血浸得滑腻,刀柄在掌心打了个转,她把刀刃再往深里送了半分,却见明王喉结动了动,忽然笑了:“你这模样,倒有几分像你阿外了。”

“你也配提起皇后?”冯般若厉喝一声,“你那些暗卫们呢,怎么不让他们出来救你?怎么,难道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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