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嫖姚将军我会用骠骑将军,来当你的生……
第70章嫖姚将军我会用骠骑将军,来当你的生……
战局急转直下。
随着风般若孤军深入,整个射声营已被彻底割裂开来。叛军如潮水般涌来,柔然骑兵更是来势汹汹,将她围困在一处缓坡上。
“结圆阵,长枪手在外,弓手在内。”她的声音嘶哑,但思路尚且清明。残存的一百多名射声营士卒依令而动,迅速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圈。长枪如林,指向外围汹涌的敌骑,弓手们则挤在阵中。
只是敌我悬殊,射声营所携武器本就不多,如今更是无法抵抗对方的消耗战术。
“校尉!没箭了!”
“校尉!东面枪阵要被突破了!”
冯般若挥刀格开一支流矢,目光扫过战场。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圆阵在一点点缩小,鲜血浸透了脚下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她看到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庞,满脸写着恐惧、不甘。
不能倒在这里!
一股狠厉从她胸中升起。她猛地踢开脚边一具敌尸,抢过一柄掉落的长戟,厉声高喝:“射声营听我号令,变锥形阵!我们一道杀将出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亲自担任最锋锐的箭头,长枪挥舞开来,硬生生在叛军密集的阵型中撕开了一道血口。身后的士卒们红着眼睛,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紧跟在她身后,向前突击。
向前,不断向前。
她的身影所到之处,竟无人能挡其锋芒,仿佛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杀神一般。
但个人的勇武,在千军万马中终究有限。包围圈太厚了,她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突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支冷箭射中了她的左肩,剧痛让她一个踉跄。数把长矛趁机同时向她刺来。
眼看长矛就到将她捅个对穿。
“校尉,援军在此!”
紧随其后传到她耳中的是三声短促而激昂的牛角号,如同破开乌云的光束,骤然响起。随即,正在围攻冯般若的敌军出现了瞬间的骚动。
冯般若精神大振,用尽力气格开身前的长矛,举目望去,只见在山的另一侧,一队援兵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她。在潮水中高高耸立着一面猩红的阵旗,旗帜之下,韩紫英一身戎装,手持长弓,在她身后,是先前被冯般若遣走的射声营预备队以及眼下所能集结的所有散兵。
“校尉!韩紫英来也!”韩紫英的声音隔着半个战场传来,清晰无比,“全军听令!目标敌军侧后,锋矢阵!突击!”
从那一刻起,无尽潮水化作决堤的洪流,从高岗上倾泻而下,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地撞入了柔然军和叛军结合最为薄弱的侧后方。
正在全力围攻冯般若残部的敌军,完全没料到侧后方会突然杀出一支如此凶悍的部队,阵型顷刻间陷入混乱。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杀啊!跟校尉杀出去!”
绝处逢生的狂喜,瞬间点燃了所有被围将士的斗志!冯般若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挥刀指向敌军混乱的核心:“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随我杀!”
内外夹击之下,原本铁板一块的包围圈,在韩紫英精准的背刺和冯般若困兽犹斗的反击下,轰然破碎。叛军和柔然军腹背受敌,指挥失灵,士气顷刻间崩塌,开始四散溃逃。
战局,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当冯般若终于与韩紫英汇合时,她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用折损的枪杆支撑着身体。韩紫英快步上前扶住她,看着她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模样,立刻向她请罪:“校尉,属下来迟,请校尉降罪。”
冯般若摇了摇头,看着战场上开始追击溃敌的己方士兵,看着那面高高飘扬的阵旗,染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夕阳渐渐从山巅坠落,冯般若站在人群之中,由于失血感觉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这次校猎演兵成绩斐然,她手下除却不幸战死的,残存还有一百二十六人,特别是女兵们全部生还,她对这个结果已经感觉很满意了。
除却身子发冷以外,她眼前也开始渐渐发黑。等她勉强徒步走到郗道严面前时,她的耳朵也陷入一阵一阵的嗡鸣。她想要擡起眼睛,向他做出一个得意的神情,然而下一刻,她眼前突然陷入黑沉,整个人晕厥在当场。
军旗猎猎,鲜血和火焰点燃了整座北山,随着夜幕低垂,一切终归宁静。
郗道严坐在马车之中。他没有下车搀扶冯般若,反倒是北海郡都尉事苏淳在身后揽住她。随后苏淳问:“郡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马车中没有人回答。
良久,苏淳又问:“要不这样呢,郡王,马校尉眼下伤势过重,不如臣将她安置在您车里先行折返,为她医治。若是耽搁了,恐怕……马校尉就凶多吉少了!”
“那还不快些?”
苏淳又问:“今日之事,马校尉当居首功,不知郡王可想好了如何奖赏于她?”
“我以为你眼下没有时间操心别人。”马车被软帐锦缎围住,里头坐着的人擡起脸来,面目模糊,只能看到他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
“校猎演武,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自己的属下在眼皮子底下叛乱你竟还浑然不觉?”
“我看你这个都尉事是做到头了,收拾收拾,准备退位让贤吧。”
他这话一出,苏淳反倒松了口气。他任由几个侍女轻手轻脚地将冯般若扶到车上,高声道:“谢郡王隆恩!”
冯般若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
她肩头中箭,浑身大小伤势不计其数。如今虽说都被人妥善地包着,里里外外几乎一点皮肉都不露在外头,饶是如此,她仍然不觉得疼。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发木,整具身体都仿佛不是她的一样,说什么动什么,她也都主张不了。她的头也木,身体也木,思想更是麻木。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猝然降临人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感觉都没有。
有一瞬间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她闭上眼睛,仿佛在某一刻还曾经见到过自己的母亲。她追着母亲呼唤她,母亲的面目也还像当年一样。
母亲看着她,温柔,慈爱,甚至满目柔情。她的手轻柔地拂过女儿被烈火烧焦的头发,抚过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最终在她的脸颊上滴上一滴柔软的泪。那一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成为她身上唯一一处有知觉的地方。
她睁开眼睛,立刻就被周围守着她的侍女发现,高喊着出去叫人。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医官走进来,围着她摸来摸去。在这种混沌无知的情形之中,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沉沦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睛,面前秉烛而立的人已经是郗道严了。
“你怎么在这儿?”
她听见自己的身体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