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曜,我们结婚吧
乔星曜,我们结婚吧
乔星曜带着孩子离开后。
逢煊站在屋檐下,望着岑韵那张精心保养却难掩慌乱的脸,突然觉得可笑。他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假面,字字如刀:“你两个儿子,你真的好好对他们说过一句对不起吗?”
岑韵的嘴唇微微发抖。
“什么爱,你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控制欲作祟罢了。”
雨水顺着瓦檐串成珠帘,在脚边溅开细碎的水花:“自我感动,自我牺牲,那么小的孩子,你们但凡多看他一眼,多关心他一下,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你没有。”逢煊向前一步,“你坚持你那无私沉重的爱,压垮了乔星曜,也压垮了乔星尘。到了今天,无可挽回,你才后悔了。”
“不……不是……”岑韵慌乱地摇头,“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逢煊直视着她闪烁的眼睛,“以后,离你的儿子,还有我的儿子,都远一点。”
岑韵手中的伞剧烈晃动,最终仓皇转身。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泥水里,溅起的泥点沾湿了她的裤脚,那个总是优雅的身影此刻狼狈不堪。
逢煊在深夜辗转反侧。
逢兰衍的家长日因暴雨顺延了一天。第二天逢煊赶到幼儿园门口时,铁门紧闭,保安隔着雨幕反复核对名单,他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乔星曜的电话。
乔星曜出来接他的。
不过一夜之间,乔星曜似乎已经将情绪收拾妥当。
但逢煊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失神,像个受了委屈又强装无事的小媳妇。明明昨日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这人就抱着孩子消失在雨里,甚至不敢深究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逢煊整晚心绪不宁,此刻望着他故作平静的侧脸,胸口泛起细密的疼。
他认命地想,到底是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看不得他这般模样。
从前总觉得乔星曜太能折腾,三十多岁的人还这般不省心。那些突如其来的醋意,阴晴不定的脾气,大喜大怒的性子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可当他一页页翻过那些诊疗记录,白纸黑字间密密麻麻写满了这个男人的挣扎与苦痛。
原来真实的乔星曜,骨子里藏着自卑与敏感。笨拙地一遍遍确认“你爱不爱我”,像个偏执的孩子非要争个高低。
直到邮轮那夜,这人站在栏杆边想:要是逢煊跳下来,他就豁出一切去爱。
逢煊忽然扪心自问:自己当真无辜吗?
明明早知道乔星曜是个走极端的性子,偏还要去招惹。
曾经在他心里高悬榜首,后来又在恨意中登顶,这因果轮回。
逢煊真的一刻不漏地回忆起来。
乔星曜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真的柔软过,向他展示过可揉捏的肚皮。那是在他觉得自己被爱着的时间里,他性格中原本就存在的柔和一面,像初春的薄冰般悄然显露。可是从来没有人尽到引导的责任,就任那点温柔在风霜里自生自灭。
所以在自以为受到巨大背叛的时候,乔星曜就会很怀疑自己。还来得及悬崖勒马,就用自己方式报复了回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野兽,龇着牙反咬一口。
他想找到一条出路,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在感情的迷宫里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出口。
乔星曜学不会游刃有余了。自始至终他在逢煊那里都是个只会索取的小孩,贪婪地汲取着那点温暖。他怀念那个会无私给他拥抱的逢煊,也恨那个把一切收回去的逢煊,像个被没收了糖果的孩子,既委屈又不甘。
逢煊记得,他还在给乔星曜当助理的时候,有一天,乔星曜坐在他出租屋的阳台。午后的金色阳光斜照进来,在他雪白的侧脸上镀了层光晕,像是偶然降临人间的天使。他擡起头,浓黑的眼睫在光线下变得透明,仿佛时间就凝滞在那一刻,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其实乔星曜想要的话,会有很多人爱他。以他的身份地位,多的是人前仆后继。
可他只要逢煊的爱。
固执得像守着唯一泉眼的旅人。
逢煊曾经也是真的希望他能获得幸福。哪怕这份幸福与自己无关。
他们两加起来好几十的人了,怎么弄的跟情窦初开似的。
一个追一个躲,一个进一个退,也不知道图什么,就这么耗着。
逢煊想当初乔星曜那天罗地网其实并没有网住他这条鱼,看似密不透风。如果他真的坚决要走,也许坠入山川河流,抓回来的希望也很渺茫吧。
毕竟真心不是靠强取豪夺就能留住的。
逢煊此生遇到过两颗星。
一颗半途遗憾坠入河底,他曾放弃一切也想随他而去,以为余生就这样沉在黑暗里。一颗浑身都带着能量,毁天灭地,把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他却不想死了。
*
等入座家长席,逢煊偷偷打量乔星曜。
乔星曜把他带进来后就没正眼瞧过他,目光始终落在空荡的舞台,可身边还是留了个空位给他。
身边都是家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热络地交谈,时不时传来低笑声。反观他们像是陌生人,中间隔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他问了一句:“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
“……呆会逢兰衍有节目表演。”
逢煊哦了一声,视线落在对方手上。
乔星曜低头皱着眉摆弄他的照相机,手指在按键间游移。逢煊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瞬时就傻眼了,这不是当初乔星曜拿着乱拍的那个相机吗?
黑色机身已经有些磨损,但依然能认出是那个总对着他咔嚓作响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