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40
“你说东西是那位秦小姐和周小姐送来的?”
下人收了东西留了话,便进府向陆二老爷回话。
“是的,二老爷。”
陆二老爷直接叫人泡了药包里的东西,摆上了送过来的糕点,一边品茶一边吃点心,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这药包里的东西是秦家小姐做的,她便是之前京中那位秦御医府上和苏呼郡秦御厨家里抱错的那个,学了多年的医术。”
“这位周小姐是秦御厨八珍馆的大弟子周逢喜的妹妹,倒是没听说过什么名声,不过哥哥是掌厨,想来妹妹会做些糕点也不奇怪。”
陆二老爷没有说话,只摆手叫回话的人先退下了。
他嘴里抿着糕点,心下却生疑了。
他不是没吃过八珍馆的东西,不过八珍馆是个膳食馆,就算偶尔上些糕点也不奇怪,这送来的糕点倒像是平常家里做的,不算出奇,只不过这糕点是他曾经尝过的而已。
要问他在哪里尝过,自然是秦家,却不是八珍馆里,而是秦家家里。
可是这样的手艺……却不是秦家人的,当真是奇怪。
“老爷,少爷醒了。”
陆二老爷回了神,放下手里的糕点,拿了手帕擦了擦手。
“走吧,去看看我这傻儿子怎么这么大个人还把自己作病了的。”
这话当然是说笑,他一到府中,自有人将情况一一都禀告给了他,他自然也直到陆商周是怎么着凉的。
好在一来便又请人看了看,确实是没有大碍了,这才放下了心,不然他恐怕要当场派人回去将他母亲也叫来了。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不若我将你母亲叫来,好好的盯着你,你才知道轻重!”
陆二老爷知道陆商周最怕被自己的夫人盯着,虽说那是爱之深,但陆商周毕竟已经是个成年男子,到底还是觉得别扭不习惯,好不容易劝了母亲别盯着婚事放了他一码,要知道陆商周这么不爱惜自己,恐怕又要立刻过来盯人了。
陆商周没被吓到。他知道父亲这么说也是吓唬他,知道他这是看上了人家姑娘,但是这一出一出的,不至于脑子也跟着人家走了吧。
那姑娘他也知道,八珍馆主动提出和陆家合作,虽然是小辈在接手,但也是他先点了头的,自然也先派人了解了一番。
他和秦御厨的后人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不过是普通的掌厨和熟识的食客之间的关系,要不是秦家出事,八珍馆他还从没想过要插手。
倒是没想到,陆商周主动跟着他二哥去办这事,还存着别的心思。
秦冯家教出来的姑娘,他没见过,但想也知道,那一定是个事事谨慎、处处周到、爱思虑的姑娘,这样的姑娘怎么会看上莽莽撞撞的小子。
“成家立业,为何要先成家后立业?自然是因为没成家,人家如何信任你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如今秦姑娘却是先立了业,别的不说,至少八珍馆在她手上短短几月便起死回生,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难道你觉得她会喜欢一个一事无成只有花言巧语的男人?”
“如今人家有钱有家业有亲人,又无长辈催促,自立已是定局,放眼看去,难道一群花言巧语的男人中不能挑出个老实听话的?要我说,你这样的身份,反倒在秦姑娘面前没什么竞争力。”
“何况你本就知道你是你母亲的命根子,却因为她连照顾好自己都做不到,那你如何照顾她?如今伤了你自己的身体,又没在秦姑娘面前讨到好处,回头你母亲知道了缘由,还少不了要怨怼她,你连你母亲都哄不住,如何处理好她们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你还要叫她嫁进来,先照顾你,再讨好你的母亲祖母,人家有的是人可挑,犯得着挑你这么个人吗?”
被陆父一阵奚落,陆商周哑口无言,尽管他知道父亲嘴里很多话都是在强词夺理。
比如他可不是个照顾不好自己的人,这次着凉确实是个意外,何况他的母亲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作的病,为什么要怪到秦小姐身上。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女人嘛,再通情达理,也有犯脾气无理取闹的时候,你可不要想当然的说谁不会,谁不可能这么样,你若是不想,真到了那时候你该怎么样?”
“父亲……”陆商周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不说这个了,之前在信上提到的事,您怎么看?”
秦姑娘告诉他的事,虽然经过他自己的梦境肯定,他自然是相信的,但是放现在一想,这事确实是荒谬,这不是什么真相不真相的事,而是他平白无故怀疑自己的身世,是会伤了亲人的心的。
别看陆父如今教训起陆商周来,又促狭又挤兑,看起来很是开的起玩笑,不是那等严肃的父亲,但是这样也不代表陆商周什么话都能随便在陆父面前说,至少怀疑他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件事,在没有任何疑点之前,确实是不宜提起。
所以他也只好先问问信中所提之事陆父有什么看法。
“这平白无故的,潞王世子为何要突然与你结交?你虽早年在书院读书传出了些名声,可后来完成了学业又不能科举,结了业便离开了书院,这些年来更是低调,京城人才济济,才子也从天下汇聚,不缺什么,他偏看中你是什么缘由?”
陆商周摇头:“我也不知,之前交集的人中也没有谁和潞王世子有交情的,那日在庙里也是突然撞上,他像是一时兴起才提起,可是……”
陆商周有些犹疑,顿了顿还是继续道:“以我对潞王世子的印象,他向来是个端方的人,做事有条理重规矩,不像是个会一时兴起做什么事的人,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去突然结交一个不知根底的人。”
陆父瞅了他一眼,挑眉道:“哦?以你对他的印象?你是何时关注他的?我印象中你们应该从未接触才对。”
“确实从未接触过。”陆商周憋了憋,还是道:“就是梦里……”
梦里一世又一世,虽然有潞王世子的出现不多,但也不能说没有接触,体面一点说他印象中傅景言是个做事有条例重规矩不会一时兴起的人,直白点就是他是个心思深沉走一步看三步步步算计的人,没有目的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梦之说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于是道:“我确实不曾了解潞王世子傅景言,不过父亲肯定是了解的,您只管说对不对便是了。”
陆父并没有深究他的话,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不想偏题,只是道:“你送帖子请他去八珍馆开业之宴,他怎么回应的?”
陆商周回答道:“他说定来赴宴,只是回复上表示……他身份不便,希望只有他和我二人小酌几杯,不希望我邀请别人,若是邀请了别人,也只好给他另行安排一个包厢。”
这么说也没什么。
本来潞王世子的身份就不同,陆商周作为商户,就算是再富,平日里结交一些权贵子弟也攀不到潞王世子的程度,潞王世子只想与陆商周这个有才子之名的人相交,愿意去赴陆商周的邀请,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却不是为了给八珍馆站台。
毕竟苏呼郡的八珍馆还有个打擂台的玉华楼,那玉华楼的东家可是换成了潞王府的人,就算那是在苏呼郡不是在京城中,潞王世子也不可能把潞王府和自己分割开来看待的。
愿意在八珍馆开业之时和陆商周见面,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不过这也说明,至少潞王府插手苏呼郡玉华楼的事,明面上绝不是潞王世子的示意,难不成是宁安长公主?
潞王世子不插手商贾之事,也符合他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