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小夫人
荣小夫人
是黄无觉帮助张四告的御状?
幕后推手是他,倒叫秦婴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是政敌作祟,没想到是黄无觉收留了张四,又怂恿他去告御状,才害得自己被参一本。
罪魁祸首居然出在自己阵营,还是自己姬妾的兄长,这倒有意思。
秦婴看在黄阿眠的面子上,本想提拔提拔他,这才将他弄进京来,安插进工部做个助手,没想到他闹出这么大个纰漏,他也不必念情了。
既然有胆子给自己使绊子,就得有勇气承担后果。
第二日,工部彻查制造司府库财政,发现修建皇陵时,预支十万两,最后造完却用了整整十五万两纹银。皇上震怒,要求历任长官补齐财政超出预算的亏空,彻查皇陵修建一事。
修皇陵乃是肥差,哪里有经手的官员忍得住不昧下来部分官银的了?这一查从顶头上司到库房小兵,全倒了霉,好似一根藤上的瓜,被钉耙一扒拉一股脑没了。
而其中最为倒霉的便是黄无觉,他才上任,官椅还没坐热,就被罢了官,停职放家。
黄无觉自觉倒霉至极,修皇陵的好处他一点没拿,泼天大的黑锅他是全抗了。郁闷的回到家里,赋闲下来,终日唉声叹气。
乌氏也傻眼了:“儿啊,你可是六品大官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地方和京城不同,天子脚下如儿这样的官吏多如牛毛,六品官算什么?路边随便个牌匾砸下来都能砸倒个二品官呢。”
乌氏焦急了半日,忽然想起来什么,拍掌道:“我老糊涂了,这这不是你还有个妹夫吗!”
秦婴
黄无觉想起这名,忽有些心虚,之前张四的事情就是他抖出去的,本来是想着帮妹妹争宠,用舆论逼迫国公爷放走荣竹影,没想到国公爷一口气承认了下来,倒叫他的计谋落空。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到底心虚,不敢去见他,借口道:
“娘,您别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求人,我遇到一点挫折就去找妹夫像什么话?何况我如今是停职在家,又不是没有机会东山再起,您别担心,明儿我就去打点,还是有机会的。”
这一批官吏里,有不少遭无辜牵连的,在家赋闲,大家一同谋划了个出路——
兵部之前大血洗,王家人杀的杀贬的贬,空出许多位来,何不买通关节,请兵部和吏部的人帮忙暗箱操作,让他们去兵部任职呢?
虽说兵部没有工部油水多,可好歹有官做。
几人当即拍板决定,每人拿出五百两,筹款建两尊玉麒麟,托人去送给兵部和工部的侍郎。
事关前程,黄无觉赶紧跑回去筹钱,他当地方官的时候也曾攒了好些银子,奈何到京城买房子,几乎倾家荡产。家中余银不多,一时间竟凑不出这么多来。
一筹莫展的时候,乌氏有了主意:
“你那休掉的婆娘,嫁妆有百来两,加上你妹妹的聘礼,不就够了?”
黄无觉道:“我已休妻,嫁妆是要还回去的,她过些日子还会来拿,怕是不妥。妹妹的东西,我也不好动。”
乌氏横眉:“怕什么!那小蹄子犯了七出之罪,生不了孩子,还敢要回嫁妆?你可是大官,娶她一个屠户女儿是她占便宜,这嫁妆合该赔给你。再说,当初就是为了你才把你妹妹送到国公爷房里,你的前程最要紧!”
黄无觉便答应了。
礼送了上去,那边果然也不敷衍,给他们都安排了差事,可上头好像忘记黄无觉了一样,唯独对他,什么回应都没有。
黄无觉却觉得不对劲。
怎么单自己被漏下了?
他去问,却被直截了当的拒绝回来,说他德行有亏,永不起用。
同僚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黄无觉如遭雷击,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他低着头,浑浑噩噩回到家中。
他能得罪谁?还能是谁?只可能是被秦婴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乌氏见他回来,喜笑颜开道:“怎么样,有官当了吗?”
黄无觉不理母亲,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上,流泪捂头道:“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乌氏彻底傻眼了,家里钱都给他打点去,指望儿子重返官场拿俸禄养家呢,如今说好的大官怎么没了?
当下之计唯有找秦婴了。
可一听见秦婴这个名字,黄无觉好似见了鬼一般,拼命摇头。乌氏看见儿子这窝囊样,有些失望,又舍不得骂儿子,既然这样,免不了她去求国公爷就是了,难道国公爷还能不帮小舅子吗?
乌氏趾高气扬的出门去。
隔壁在晾衣裳,衣裳鲜丽的戏服,这隔壁也是新搬来的,据说是秦腔班子,乌氏向来看不起优伶,如今家里拮据,少不得馋那院子里晒着的鲜亮衣裳。
见四下无人,她一拽,扯了个绣花手帕欲拿去卖钱,塞进怀里。
没想到,这一动作却被院里的少年看见,两人当时就吵了起来,乌氏脸上没光,死活不肯承认,骂骂咧咧道:
“我可是大官的母亲!稀罕你这两块破布吗?一群卖屁股的兔儿爷,用的东西我都嫌脏,还拿你们的东西呢!”
那少年气面色涨红,跳脚:“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见你塞进衣襟里去了!”
乌氏瞪眼,拍拍胸脯:“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有本事你来搜啊!”
少年急了,去搬救兵,班主萧长生过来,知道了来龙去脉,阻止少年,笑道:
“都是邻居,和气生财才好,这两条手帕丢了有什么要紧的,也许是狗儿调皮叼走了,您说是不是啊,夫人?”
乌氏忙不叠点头:“是啊是啊,说不定是狗儿——”
她老脸腾一红,咬牙切齿,却不敢反驳。哼一声,气呼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