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甘愿被锁链限制自由
“你知道…魔阴身吗？”
一直在保持沉默的窥梦者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不似之前的轻松，就像是接受过很多折磨后空余下一副疲惫的躯壳，让人忍不住心疼。
“知道。”
“和那个没关系。”
窥梦者的语调忽而变得欢快，她的嘴角依旧是最初的那抹笑容，只是紫水晶很清楚其中的勉强，因为她经常如此。
“在我彻底成为孤儿的几年后，一个路过的疯子将我抓住。自此，我有了个特殊的编号——022号实验品。”
说这句话的时候，窥梦者的语气还算带些笑意，但或许是那段经历真的太过痛苦，压得人喘不过气，那点笑被逐渐磨平，如同海面上的波澜归于平静。
“这个疯子是天才俱乐部的，只可惜空有一身才华，却短寿还自傲，他连博识尊都不信，更不可能接受「丰饶」的赐福了。于是一个计划油然而生…”
“…他抓捕了大量落单的十几岁孩童当做实验品，还有不少步离人做实验材料，开启了一场根本不现实的追求长生之旅。他妄图通过研究二者的基因结合，借助步离人的特性…研究出个体征正常但长生不老的方法。”
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背负巨大的压力。
“我是那上百号实验品里唯一的活口，其他人不是因为被折磨死，就是承受不住改造型基因。我活了下来，但是…我得了一种病症…”
“…每月有不固定的那么一天，会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叫嚣，说——这世界上没有人爱你，无人在意你，现在…杀了所有伤害你、负你的人。”
“身旁没人的时候，倒是还好，但若是有人，我很难保持理智。发病的时间虽然不固定，但提前几天我会有感觉。所以…那几天我会把自己锁起来，谁也不见。”
“发病时，自身力量倍增，自愈能力加强，破坏欲和绝望心理占据上风。症状和魔阴身还有月狂很像，所以我给它起名为'狂魔化'。哈，有些好笑。”
“而你看到的…当时也许是症状加重了，我并没有提前感知到近日会发病，就跟着大家一起出任务了。没想到……”
窥梦者的解释到此为止，已经算是很好的为紫水晶答疑解惑。
在她讲述的时候，紧握着刀柄的“克洛夏”没有跟着静止。“她”不停地喘着粗气，大脑因为腹部传来的剧痛而清醒几分，却根本不敢把刀从身体里拔出来。
“她”双膝跪地，待着的位置已然成了片血海，染湿了“她”的西装。“克洛夏”低着头，没人能够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唯余呼吸时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滴答…
是一滴绝望的泪水。
它混合着腥甜的血液滴落，融入那片血海之中，再也捕捉不到一丝踪迹。
就连朝夕相处的同伴们，也不敢接近发病的“她”啊……不、不对，是“她”自己告诉大家的，要远离…以免被伤害到。
可是…她好孤独。
二次生命…一副没有病症的身体，她好想要啊。
救救她……
“刃”的脸色沉了沉，在众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时，提着支离剑冲到“克洛夏”身前，那架势是想要将对方砍成两半。
而“克洛夏”的反应很快，“她”迅速将长刀拔出来，与支离剑相撞，发出异常沉闷的声响。
武器离开伤口，鲜血四溅，一些血飞到了“他”的脸上，可“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与“克洛夏”拼杀了几回合。
没了长刀的阻碍，腹部的伤口处萦绕着淡淡的绿光，很快就恢复如初了。那些疼痛仿佛是错觉，如今更是捉不到，仅存的理智消耗殆尽。
虽然“克洛夏”身上不致命的伤，都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刃”的支离剑从始至终都没碰到过“她”。
看着是有来有回，其实是“克洛夏”完全碾压，若不是“刃”有不死之身，这场战局怕是无法持续一天时间。
也正是因为“他”有不死之身，冲上去让“克洛夏”拔刀恢复伤势的，只能是他。
观察到实力差距的紫水晶突然想到什么，她偏头看向一旁背过身的窥梦者。
“我记得卡芙卡会言灵术。”
“没用的，”窥梦者叹了口气，“拥有「窥梦」的能力，也有一些所谓的好处。比如免疫所有精神类侵袭，包括卡芙卡的言灵和忆者的记忆提取之类。”
这场意外，最终由“刃”的无数次死亡等到了“一日”的结束。双眼重新变得清明的“克洛夏”，第一眼便看见满地的血，和当时躺在血泊里还没缓过来的“刃”，“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对不起，阿刃…对不起……”
“克洛夏”知道“刃”不会死，但是会痛，会痛不欲生。
“她”哭了，直到“刃”醒来都未停止。
紫水晶注意到，“克洛夏”在发病时捅自己一刀，甚至在魔音的折磨下都只留下一滴泪。可她无意间杀了同伴无数次时，却是因为愧疚和自责泣不成声。
她一步步走到“克洛夏”身前，蹲下身伸手想要去擦对方眼角的泪水，手却径直穿过了那具身体。
焦急跑过来的其他三位星核猎手，也在与她有接触时穿过她，紫水晶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谁才是那道不该存在的虚影。
“萨姆”把西装外套披到“克洛夏”身上，“银狼”拿出一瓶水递给“卡芙卡”，后者接过浸湿了手帕，耐心地将那张被血液污染的脸擦干净。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刃”，此刻都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表示自己没事。
“克洛夏，这不是你的错，谁都做不到料事如神，”卡芙卡笑得很温柔，“我们可是同伴，自然有难同当。”
互帮互助…他们经常如此。
紫水晶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她凝望着自己的右手——这是那只没能替“克洛夏”拭去悲伤的手。
不知何时开始，周围的空间变得漆黑一片，若不是身旁及时传来窥梦者的声音，她还以为回溯被终止了。
紫水晶听到了很细微的摩擦声，就像是金属制品在地上拖着时发出的声响。她的义眼有夜视模式，那点黑暗根本无法将秘密藏匿，可真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紫水晶又觉得错愕。
完全密闭的房间，没有窗户可以透光和观赏景色。出入的门与墙融为一体，很难分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