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江绾掀开马车,果然见立在官道正中央拦停马车之人,是孙棋。
她轻蹙了蹙眉,听沈玦问,“何事?”
两人没有下车,沈玦撩帘看了一眼后就懒懒坐回去,并未有太大反应。
江绾一直揭着帘子一角看着前方的孙棋,她见他在听见沈玦的声音后,翻身下马,毫不迟疑地跪在了马车前,重重叩了头。
“你不去叩你的主子,叩本王作甚?”沈玦轻笑一声,嗓音懒怠,“难不成孙大人想弃暗投明了不成?”
“求昭王殿下救救我们主子!”
孙棋一贯阴柔的声音此刻沙哑的厉害,下颌上青色的胡碴分外明显,眼中满是疲惫,浑身上下透着风尘仆仆的奔波感。
显然是一路疾驰几日几夜而来,应当是连休息也未顾得上的。
“哦?救奕儿?你不是他的侍卫么?怎的让本王来救?”
江绾听见沈玦似笑非笑的声音,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一转头却发现,沈玦一直在看着自己,似乎方才那句话,他就是故意看着她说的,也似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江绾默了一瞬,抿了抿唇,重新转回视线,垂眸端坐着。
孙棋焦急的语气继续传来,“王爷,还请您容我进去禀告。”
“唔,进来吧。”沈玦倒是没再为难他。
孙棋进来后,先是看了江绾一眼,而后对沈玦重新跪下,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
与江绾猜想的基本无异。
孙棋的家人受沈谏他们挟制,他不得已为沈谏卖命,当初江家之事是他一手促成,沈奕并不知情。
而此次他来求沈玦,是因为打从绪娘被他亲手杀死后,他便时常夜不能寐,反思自己是否选错了路,这次是意外得知,沈谏打算通过陆菀对沈奕下手。
孙棋最终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决定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将罪证写下,放在了城郊十里亭西北侧的一棵柳树下,还望王爷念在我将功折罪的份上,能替我保护家人。”
孙棋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面对曾经促成江府谋反一案的罪魁祸首,江绾竭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失控。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紧抓着帘子的手骨节泛白。
沈玦不动声色扫了眼江绾,嗤笑,“如今沈谏都要谋反了,本王要他的罪证有何用?”
孙棋着急的下意识还想说些什么,沈玦又道:
“你如今还赖在车上,是想耽搁本王去救你主子么?”
孙棋神情一怔,面上露出狂喜,“这么说,王爷是答应属下了?”
沈玦懒懒支着额,静静看了他一瞬,这才眼一阖,淡淡“嗯”了一声。
孙棋见他应下,不敢再多说,连忙重重朝沈玦再拜了一下,起身离开。
沈玦看了江绾一眼,“我让马车快些,你能受得了么?”
“嗯。”
江绾点头,“咱俩兵分两路,你去保护孙棋家人,我去找沈奕。”
“好。”
马车疾驰在官道上,两天一夜后终于在离京城五十里的地方停下,沈玦下车纵马,江绾则继续由裴度护送着进了京。
三皇子府门口一片喜气洋洋,红绸挂在门楣上,大红的灯笼随风微晃,府门口的路上洒满金箔红纸。
江绾打从一进城就听说今日是三皇子沈奕迎娶丞相府千金的日子。
路上百姓对于此津津乐道,有说三皇子终于得偿所愿抱得佳人归的,也有说丞相府如今攀上三皇子以后怕是烈火烹油,也有很少的人说起曾经三皇子与江女官那一对郎才女貌的风流韵事。
江绾默不作声坐在马车中,听着路边的闲言碎语,终于将马车停在了三皇子府门口。
她静坐了片刻,忽而擡手理了理鬓发,整理了一番仪容,浅笑着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拖着柔媚娇娆的步子,走到府门口。
“昭王殿下听闻自己的三皇侄儿今日大婚,特意让我现行赶回来替他道喜,喏,这是王爷的腰牌和手信。”
江绾笑意盈盈地将东西交到拦住她的门房手中。
那门房将信将疑地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才确定是沈玦的东西。
他上下打量了江绾一番,略有些鄙夷道:
“那姑娘请进吧,但我需提醒姑娘,姑娘曾经的身份特殊,如今进了府,上了礼喝一杯喜酒就算道过喜了,且不可乱跑。”
“曾经的身份?”
江绾掩唇娇笑,忽而又冷了脸,将腰牌从他手中抽出,不紧不慢地朝门里走去,语气冷淡道:
“你也知道是曾经的身份。”
皇子府的正堂中,是一身红衣的沈奕与陆菀,底下宾客满盈,婚仪还没开始已是一片喜气洋洋之意。
江绾出现的时候,是坐在最边上的一桌第一个发现了她,继而所有人都渐渐息了声,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毕竟她曾经是花千楼的头牌,如今又是沈玦的人,而沈玦之前也曾追求过陆菀,这当中的关系实在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