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依赖

怪物的依赖

白希言同样惊讶这段时间怪物的改变，笑容眯眯，“看来这段时间你们遇见了很多事情呢。”

说完，她直接步入了正题，将之前就烧好的被子拿了出来，“你们的作品就在这里，看看怎么样。”

陶瓷烧得很好，杯身用了绿色系，杯沿捏的花边也没有被烧裂，釉面光滑漂亮。

包括里面的黑色小人垂着头，情绪低落，却也栩栩如生。

“麻烦了。”

温邂接了过来，将杯子端到了怪物面前。

“距离上次来这里好像都过去了39天了，真的很快。”机器人被勾起了回忆，唇边带了几分笑意，“阿昙，你要不要拿着看一下？”

完成后的作品比原胚要惊艳很多，怪物伸出玩偶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怀中。

只是纽扣眼睛无法传达情绪，它呆板地看着手中的杯子，似乎正在发呆。

可看在眼里的白希言和曲孜越却从玩偶的举动上，看出了无比人性的情绪和举动，一时之间更添惊讶。

她小声对旁边的曲孜越说，“它好像比之前更有人味了，你发现了吗？”

一向神经大条的男生也忍不住点头，悄声，“就是感觉不一样，最开始还很腼腆，现在见到却变得很自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看懂它的情绪，真是奇了怪了。”

白希言闻言也沉思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很轻地和曲孜然咬耳朵。

“我之前经常刷到一句话，被爱的会长出血肉，这句话头一次在非生物身上得到了诠释，好神奇。”

曲孜越，“确实很神奇，它不用做什么都能让人看出与不一样的地方。”

怪物最开始给他们的印象并不智能，只是比一般的机器人有意思得多，像一个封闭怯懦的小孩。

现在玩偶变了很多，哪怕不和它说话，从它的举动也能看出来和以往不同的地方，变化也是明显得让人侧目。

也就是说两句悄悄话的功夫，杯子就被郁昙接了过来，似乎是怕自己拿不稳，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他们似乎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温邂看着怪物的样子，轻轻地说，“最开始做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做出来的成品会是这个样子，看着你认真捏碗，就忍不住捏了你。”

温邂揉揉怪物的脑袋，有些犹豫，却还是认真地说，“我当时很怕会冒犯到你，所以有些事情并没有说清楚。”

说到这里，机器人停顿了片刻，悄悄地说着，“阿昙，”

“我不只是下意识捏成这样，我还在试探你，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难过，也想知道你接受我能到什么程度。”

这场猝不及防的真心话，打了怪物一个措手不及，可它只是安静听着，并没有什么动作，怀抱着杯子的爪子却紧了几分。

“等一下——”

温邂低声和怪物说了一声，随即擡头看向一边聊得起劲的情侣，温声。

“呆了这么久打扰了，我可以直接将打包盒带走吗？”

白希言后知后觉地擡头，还以为自己被抓包了，听到机器人的话之后笑了一声，连忙收拾，“可以的。”

她将盒子放进了袋子里，微笑，“祝您生活愉快。”

温邂将袋子接了过来，礼貌道谢之后，便带着东西离开了手作店。

曲孜越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没什么反应，白希言在他旁边感叹着，“看来是知道我们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果然还是被抓了。”

他面无表情，“上次说那么小声都被听见了，这次离那么近，聋了才听不见吧？”

白希言被逗笑了，“那你还配合我讲小话。”

曲孜越闻言，也忍不住，“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感情很深，你说他们人外，我真磕不动，谁家好人磕得动啊。”

白希言，“没品的家伙——”

“但是发现他们相处真的很有那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感觉，太神奇了，原来人外出现在现实里是这种感觉，一种蓬勃却不为人理解的爱，你眼睛太尖了，慧眼如炬，善于发现隐匿在表层后面真实澎湃的情感。”

“——当然品不到这一层，你真的太有品了。”

曲孜越抽了抽嘴角，笑得直打颤，“笑死了，白希言，你再骂一遍。”

白希言切了一声，“神经。”

他们互相打趣了一番，便停下来各干各的，继续营业。

机器人在离开之后，继续着还没有说完的话题，连着主动中断的举动，昭示着某些心思、只想说给怪物听一样。

“这个杯子其实可以不加入这个陶瓷小人，可我私心作祟还是加了进去。后面知道你的经历，我才发现自己很过分，你可以原谅我的鲁莽吗？”

机器人用真诚到无法不动容的语气说着，一边慢吞吞地走着，期待着怪物的回答。

郁昙环着杯子，像是才将注意力放在上面一样，一点一点地寻找其中的细节。

这个道歉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显得如此见外且没有必要，机器人表达出来的话语早就在怪物想通之后，早早地就明白了。

可温邂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他不是邀功，也不是刻意展示自己的细心与理解。

他在想什么呢？

它该怎么回答？没关系这三个字苍白，我知道了又显得平庸。

想到这里，怪物好像明白了什么，它擡起头，将机器人的面庞印入眼中，声音很轻，平静道。

“杯子怎样，都可以。”它停了停，像是接下来的那句话难以说出来一样，生涩地，但却十分温柔，恍惚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