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
进展
这样的反应在机器人的意料之外，温邂起身，看着影子状态的怪物，缓慢地应了一声，“你决定就好。”
但在怪物的视线里，机器人在听到它说出想法时，抱着玩偶的手很是明显地收紧了一瞬，很轻微，可还是被怪物清晰地看见了这个细节。
郁昙其实也很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它原先懂的不多，想要的也不多，机器人在它的世界里留下的太深刻，难以割舍。
或许继续待在玩偶身体里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可以近距离观察机器人，也可以随时随地黏在一块，像对永远不会分开的灵魂伴侣。
可郁昙想要的不单单是这些，如此境地，怪物才发觉自己刻意藏匿的恶欲和贪婪全部暴露无疑。
可偏偏它不勇敢，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念伤害温邂。
它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会让机器人走向极端，这几个月的相处，温邂不单单是最初它以为的机械模样。
怪物想着，像是往常一样走到机器人身边，离开了玩偶的鲜艳，黑色的影子显得如此单薄深沉。
可这就是怪物最开始的模样。
机器人偏过了头，怪物站在他的左边，手上的玩偶便被温邂换到了另外一边，在行走的过程中时不时向怪物靠近，慢慢的，不找痕迹，却越走越亲密。
不说话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滋生尴尬和无所适从，可偏偏怪物和机器人之间的氛围浓得出奇，在它们之间酝酿成了细密的天罗地网，无处逃离。
地下通道也很快走向结束，来到了另外一个街道，走到头就到了城市规划展览中心。
街的两旁很繁华，只是人不多有些显得冷清。
温邂垂着眼，心思似乎不在周围漂亮精致的街景上，怪物也好似没有感觉到机器人的异常，只安静沉默，没有任何反应。
但这也只是看上去如此，实际上，郁昙更加敏感周遭的一切变化，包括渐渐拉进的亲密距离、机器人的心不在焉，和属于自己的，不太正常也不太熟悉的情绪。
怪物在离开玩偶后，原先与机器人的链接也与机器人断了开来，除非重新回到玩偶身体当中，或者进入温邂的数据库里。
变化本身不是它异常的原因，而是在郁昙离开玩偶后，它陡然发现，自己原来喜欢和机器人亲近，甚至是上瘾。
不断的情绪上涌，交叠出无数层次陌生的熟悉的情感，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一样被思绪缠满的还有机器人。
温邂知道怪物会经历挣扎的过程，可他知道不能太冒进，可机器人也没有想到，怪物会如此直接，会如此精准地戳中他最渴盼的期待。
温邂想要郁昙永远开心，他从不抱希望在短期内收货成果，可如今堪堪几月，便从怪物口中听到了最想听到的话，哪怕是客套，也格外具有意义。
如此沉默了一段时间，机器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眸光闪动，怪物也似乎察觉到了机器人的停顿，回过头去看他。
温邂将之前捏的银环从玩偶身上取下，将它放大，在怪物把视线放在银环身上的时候，轻声说，“阿昙，你说过你愿意戴的，不可以反悔。”
怪物几乎忘了这件事，它看着那枚漂亮朴素的银环，垂眼，伸出手穿了过去，银环的触感很清晰，明明是虚假的，却平白让怪物在手腕处感到沉甸甸的一片。
机器人认真调整好了大小，看着怪物重新戴上了银环，唇角忍不住上扬，像是打上了一个标记，宣誓着只有两个非人类才承认的主权。
影子的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体积感，戴上银环之后像是被套了一层圈套，将之紧紧套牢。
郁昙看了很久，在目光触及机器人的手腕时，那枚原先同款的手环还戴在机器人的手上，正张扬地表达存在感。
怪物的视线当然没有逃过机器人，他浅浅地微笑着，眉眼极温和柔软，“一开始说好一起戴的，不可以耍赖。”
机器人用戴着银环的手碰了碰怪物，眉眼弧度渐深，最后擡眼，期待地问，“阿昙，是不是？”
这些举动实在太幼稚，可怪物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空白面容上出现了一抹很轻的笑容，“当然。”
肉眼可见地，机器人心情更加明媚起来。
原先始终沉默着的气氛就此结束，机器人打开了话匣子，时不时在和怪物聊天。
“我在找比较有意思的地方的时候看过这家花店，在她家买花表白的人差不多都成功了。”
怪物应着，“真的吗？”
机器人打开许久没有打开的显示屏，在上面投放了几张海报，展现在了怪物面前，上面都是那家花店做的宣传。
“她们家出的情侣套餐购买人数超级多。表白成功打5.2折，失败的话只能原价购买。”
先下单后，提交在一起证据后店家会调整价格，而且会附赠小礼物，代表祝福，有人冲着折扣过去，也有人喜欢店家的仪式感，所以生意很火爆。
包括店主本身就很会做生意，因此客人络绎不绝，在网上名气很大。
此时离城市规划展览中心还有一段时间，温邂弯了弯眼，“店主开花店的原因也很有意思。”
怪物脚步缓了缓，“哪里有意思？”
“店主其实不太喜欢花，但是她喜欢一个存在于别人笔下的一个故事，所以开了这家花店。”温邂没有卖关子，简单讲述了一下背景，继续说，“她小时候捡到了本笔记本，正是懵懂的年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看了这本经别人手写下来的笔记本。”
温邂将搜来的信息整合了一下，差不多拼凑出来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笔记本里，记录着某位爱好者收集来的各种花的花语，很全面，和一部分相对常见的花的组织标本。”
“笔记本的主人在笔记本上写了很多关于未来要开花店的设想与计划，以及一些养护的知识。”
天色微微染上橘棕，机器人讲故事般，将另一个人的人生娓娓道来。
“出了这些，店主发现，笔记本后面还写了很多笔记本主人的心里话。”
大概内容是，笔记本主人很爱花，但是因为现实原因被迫放弃，对方因此感到十分遗憾难过，不过这个本子对方会留作纪念，如果以后有机会，笔记本主人会重拾梦想，满载鲜花而来。
店主捡到这个笔记本的时候年纪并不大，因此感悟不深，直到高中时期清理杂书准备卖掉时，发现了这本尘封的书，重新阅读才恍觉意义深重。
笔记本主人的言辞轻昵，字字句句都是爱花，店主深受影响，但笔记本主人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无法确定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