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家女
喻家女
她在宫里待得这一阵子,众人各忙琐事,她除去日常上钟,鲜少与其他人接触。
但不等于她对整个宫阖一无所知,像太监这一类人,更是绝无可能有这般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
萧谛听被这两人的目光一戳,有种被蛇信子舔过脖颈的惊悚感。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下意识想去摸袖子了的短刀。
这当然是摸了个空,宫宴不得携带兵器进入,谁人入内都是要接受搜查的。
眼看着两个太监步步逼近,萧谛听不断后退,没走两步脚后跟抵到墙,她在阴影里摸索着,确认自己退无可退。
她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摆出防御的姿势来,不错眼珠地审视起眼前两个怪异的人来:“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个太监不说话,只阴森森地贴近她,不断压缩她可以逃跑的路径,直至逼到深处,萧谛听深知不能在等。
她一拳头挥向左侧的那个太监,没记错的话,突破重围往后走两句就是自己的来时路。
拳头带着风砸向左侧太监面门,萧谛听原想借这一击撕开缺口,却没料对方反应极快,竟擡手硬生生接了下来。
指骨相撞时传来的钝痛让她眉头一皱——旧伤未愈的右臂还提不上十足力气,这一下反震得她手腕发麻。
右侧太监趁机探手抓她肩头,萧谛听侧身避开,躲开一记下了死手的拳头,余光瞥见来时的门就在不远处,可这两人如影随形,招式虽不算精妙,却胜在蛮力十足,缠得她难以脱身。
她心下暗急,再这么耗下去,指不定还有其他变故。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忽然从廊柱后掠出。
那人身形极瘦,动作却快得像阵疾风,未等萧谛听反应,已欺到两个太监身后。
她趁着空挡脱身,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左侧太监捂着头踉跄两步,刚要回头,后颈又挨了一记手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右侧太监惊觉不对,转身想去抓来人,却被对方灵巧躲过,手腕反被一拧,疼得他闷哼出声,转瞬也被撂在地上。
萧谛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怔,脚步下意识往后退,没承想身后竟是假山的低洼处,她一脚踩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失重感传来的刹那,一只温热的手横插过来,攥住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稳得很,将她往回一带。
随即她就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鼻尖擦过对方胸前的金属配饰,下一秒便被稳稳扶着落在地上。
萧谛听猛地从那人怀里挣脱,后退半步摆出戒备姿态,擡眼望去时,却不由愣了神。
眼前是个身量高挑的女人,朱红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肩线平直,下颌骨线条分明,是顶好的英气骨相,但没什么攻击性。
无他,只因这人生了双多情温柔的眼睛。
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浅的琥珀色,看人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竟冲淡了周身凌厉的气场,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舒服耐看。
没等她理清思绪,那女人已上前一步,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躬身行了个利落的礼:“微臣见过三殿下。”
萧谛听瞬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适才她走的急,没来得及在正式场合见人一面。也无需多猜此人身份,她气质出尘,身手了得,普天之下,再也寻不出第二位能比肩喻大帅的人了。
于是她也微微一福身子,客气道:“多谢大帅出手相助。”
喻兰江越过两个躺地上看不出死活的“太监”,负手状似无意地欺到萧谛听跟前,属于她的气息一点点渗透过来,无需多言就让人压力倍增。
“有人在寻殿下,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被她出手相救,萧谛听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只能实话实说道:“我被人下了套,多谢大帅出手……”
“我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喻兰江打断她,这番话接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萧谛听确知道她在点什么。喻兰江收起温柔缱绻的意味,板起脸一改恭敬,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萧谛听也不是吃素的,她笑眯眯地略过喻兰江的审问,提着裙摆径直绕过喻兰江,温尔文雅地微微福身:“今日之事多谢大帅了,本宫身体不适,不多奉陪。”
说罢,她就打算离开这位不好招惹的凶神。
可喻兰江并非那么好糊弄,这里位置偏僻,她想对这个公主做点什么都很容易,但她没有,目光粘在公主身后,淡淡道:“殿下自当好好休息,莫要昏了头。”
这一路萧谛听走得飞快,心里一阵一阵发慌,很不得不顾礼仪拉起裙子直接跑起来,她知道传闻中的喻兰江享有“军神”的美名不好招架,初次见面她对这人的形象有了更准确的认知。
典型的笑面虎,很有麻痹性的长相……以及足够敏锐。
喻兰江留在原地没走,她怔怔地望着少女的裙摆消失在转角,才收回自己的视线,随后就落在不远处还在躺尸的两个太监身上。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试探本帅,想见我就得大大方方的来。”
她话音刚落,两个本该昏迷的“太监”就动了,两个高条的人狼狈的爬起来,跪在地上猛猛磕了几个响头,就安安静静地跑了。
喻兰江也不屑审问,这两人一看就是一对哑巴,根本无法说话。
闹完这一出,她被同僚灌的酒也醒了大半,皇帝今个晚上顾着其他小九九,没有为难她,她心情不错。
所以也没有继续为难萧谛听。
“拙劣的手段。”
喻兰江暗下腹诽,她太清楚这一出到底是给谁看的戏了,年轻不谙世事的公主耍花招,就和猫咪亮爪子吓唬人一样,太容易推断憋着什么好屁来。
初次见面就送她这份礼物,也不怪她日后打算多照拂照拂这位小公主了。
喻兰江来回踱步,正这样想着,细耳听着有脚步声愈来愈近,一擡头,就碰上了熟人。
她收起冷冰冰地神色,心情大好,扑过去拦住来人的肩膀,身上一揉对方的脑袋,甚至还有闲心思吹了一记口哨:“呦,小裴,好久不见!”
裴闻津卸了帽子,头发被她揉地一团糟,他不恼但仍旧有些无力,推开欢脱热闹的大帅不是,不推开也不是,硬生生半推半就感受了一下久违的热情。
“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