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肋!鸡肋!
鸡肋!鸡肋!
荆州。江陵。
这月余来,江陵城内多了数千外地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口音各异,只能确定这些外地人来自荆州的各个郡县。
这些人中有的满脸笑容,遇到什么人,看见什么东西,眼睛都在放着光;
有的一脸的得意,拿鼻孔看人,见了任何人都用一种俯视爬虫的神态乜着对方;
有的患得患失,不时打探其余外地人的消息,探听消息的时候满脸都是笑,一转身就恨不得对方立刻死了。
除了这些人,那些外地人中大约有千余人待在江陵的客栈中,哪里也不去。
他们或整日躲在房间中,或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发呆,或客客气气却又带着警惕,与其余外地人交谈。
江陵城的百姓对这数千外地人的奇怪言行视若无睹,偶尔会有人低声询问那些躲在客栈中的外地人是否已经定亲。
也有一些江陵百姓冷冷地看着那些趾高气昂的外地人,等着看对方坠入地狱的表情。
因为这些来自荆州各个郡县的外地人有个统一的名字,“秀才”,以及“秀才家人”。
假如要用更详细更精确的词语定义这些外乡人,那么只能是“参与黄国本届科举荆州乡试的各地秀才”,以及“陪同秀才乡试的家人”。
江陵城内的某一条街上,一个外地男子傲然看着一个路人甲,大声道:“知道我小舅子是谁吗?”
“我小舅子是要做状元的!我小舅子是要做大官的!到时候我也是大官!得罪了我,没有你的好下场!”
另一条街上,一个妇人唾沫横飞:“我儿子是天上下来的文曲星,一定会中状元的……他娶了公主之后,马上就能当皇帝的……”
江陵城的百姓微笑又淡定地看着这些趾高气昂的陪考百姓,每年秋后都会有数千人从荆州各地赶到江陵参加乡试,江陵百姓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悲欢离合。
用不了多久,这些趾高气昂的人中至少会有一半人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某个客栈内,一个老汉经过长廊,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对周围的所有人客气地拱手,然后快步进了某个房间,紧紧关上了门。
长廊中的秀才们淡淡地笑着,一个秀才悠悠道:“他又打探到了哪位学长的兴趣爱好了?”
其余秀才低声笑,那老汉是某个秀才的老父亲,热衷于打探其他秀才的情报,然后“做出针对性的研究和破解”。
每日只见这老汉到处打听消息,诸如哪个秀才喜欢吃什么,年纪多大,家里有几口人。
真不知道这老汉怎么会觉得这些消息能够帮助秀才儿子在乡试中超过其他秀才夺魁的。
一群秀才低声笑着,倒也没有鄙夷的意思。
一个老父亲为了儿子的前程,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努力,虽然愚蠢,但鄙夷这颗心就有些过了。
而且,他们自己又好多少呢?
秀才们刻意与其他秀才攀谈,努力掩饰自己,努力了解对方,心中怀的还不是挖掘对方的深浅,针对对方的幼稚可笑念头?
有偌大的利益和强烈的排他性的科举考试面前,有几个人能够冷静客观的?
真能够冷静的秀才此刻要么在房间中继续刷题,要么就敞开胸怀谈天说地。
科举看的是格物道的知识,是与格物道的过招,而不是与其他考生较劲啊。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客栈,随意地与长廊中的秀才打招呼。
“张兄,今天气色不错啊。”
“李兄,我今日在街上遇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说与你听……”
“王家姐姐,我见到你哥哥了,他在南街吹牛,说他曾经一拳打死过一头狼……”
一群秀才微笑与那少年招呼:“丁丕,你又去玩了?”
“小心你娘骂你!”
丁丕一路笑着到了一个房间前,随手敲了敲门,道:“孔明哥哥,我带了好吃的东西给你。”
不等门内的人回答,推门进去了。
房间内传来秀才孔明的呵斥:“什么时候了,还在玩!多刷题!多刷题!若是考不中举人,看你娘不打死了你!”
随着房门慢慢合拢,房间的声音渐渐轻了,t然后模模糊糊的。
长廊中,一群秀才微笑着看着那房间。
一个秀才带着羡慕妒忌恨,道:“少年天才,了不起啊。”
另一个秀才慢慢地道:“丁丕定然会高中的。”
一群秀才微笑点头,丁丕今年才十三岁,不是少年天才还能是什么?
如此年轻,不,年幼的秀才哪怕这一次不曾考中了举人,下一次也会考中的。
科举在少年天才丁丕的面前是一条金光大道,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
一群秀才无声地叹息,而他们能不能考中举人,只怕就要靠祖宗保佑了。
房间内,孔明皱眉看着丁丕,虽然丁丕的年龄放在那里,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但是如此高调还是有些不合适。
丁丕毫不在意地道:“孔明哥哥担心什么,我等身家清白,必然高中。”
孔明微笑点头,他们的来历干净极了,都是几年前从山区走出来的山民,老老实实在集体农庄待了几年,什么坏事都没干,能怀疑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