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赌

时间是夜晚凌晨三点四十分，临床试验注射的第二十二天，唐诗缘一通电话将熟睡中的宫旸吵醒。

“宫旸，你现在马上来医院，受试者腺体还原反应提前了！”

“我马上过来！”

宫旸闻言瞬间惊醒，一时睡意全无，他紧赶慢赶地驱车前往医院，奔向八楼诊室。

唐诗缘和穆辰苏彼时正在诊室门口等候，一看到他过来，两人疾步迎了上去。

“现在什么情况？”宫旸气息不稳地问道。

“原本预估二十四针全部注射完毕才会发生的还原反应，提前两天生效了。现在受试者高烧不退，39°烧了两天，我们要不要终止的实验？”穆辰苏冷静地阐述了一遍眼下的状况，抛出至关重要的问题。

“所有人吗？”宫旸追问道。

穆辰苏沉默了，唐诗缘见状接过话说道：“所有人。”

宫旸闭上眼，缓缓舒了口气。

在他的实验预测里，腺体还原反应是受试者必须经历的一环，如果这个症状能熬过去，就意味着实验的大获成功，然而还原反应的提前让实验陷入了僵局。

如果让受试者继续注射，持续发热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且不知何时发热症状才能好转；终止试验，则意味着这次临床试验的失败，他们可能需要更久的时间去调整配方和重新招募受试者。

宫旸此刻的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唐诗缘看着他急速起伏的胸口，讷讷地叫了声：“宫旸……”

她不甘心实验就这么失败，虽然实验继续会有一定的风险，但也有可能迎接他们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行，保护受试者的人身安全是我们的第一法则。”宫旸知道唐诗缘想说什么，他一口否决道。

唐诗缘内心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甘愿，也很清楚宫旸的决定没有错，只是默默地咬紧下唇将头埋进了穆辰苏胸口痛苦地咬紧下唇。

“辰苏，帮我做个情况说明通知给受试者吧，本次实验终止。”宫旸抬眼，眼神中透露着坚决。

“唉……”穆辰苏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默念着：“白干白干，一年又白干。”

说完她便牵着唐诗缘先行离开了，徒留宫旸僵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集合了整个实验室三年的心血在这里败下阵来，说宫旸不失望是骗人的，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无非就是再改再试再磨而已，只要坚持下去，下次一定可以成功。

上午九点，唐诗缘抱着收回的针剂垂头丧气地走在医院走廊上，她身旁的穆辰苏则一脸凝重地打着电话。

“权衡利弊我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他不给，我能怎么办？”她单手叉腰，对着电话那头的宫旸吼道。

“我马上过来。”坐在实验室里重新研究序列组合的宫旸二话不说放下手上的工作，往医院赶去。

病房里，宫昀冷着脸跟宫旸对峙。

宫昀因为连日高烧不退，看起来面容异常憔悴，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看起来十分渗人。

“小昀，实验终止了，我们要回收剩下的两针药剂。”宫旸开门见山地说道。

“凭什么？”宫昀哑着嗓子问道。

“我签了受试者同意书，我愿意继续实验就继续实验，你有什么资格叫停？”他有气无力地白了宫旸一眼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这个实验继续下去会威胁到你的生命，现在它必须终止！”宫旸沉着脸冲弟弟怒吼。

“威胁到我的生命，你也知道那是我的命。”宫昀冷笑一声，他费尽力气坐起身来，一把抓住病床前宫旸的衣领。

“我告诉你宫旸，这个实验对你们alpha而言有没有结果都可以，但对我们omega来说不行，它必须成功。要么我睁着眼看着它成功，要么我闭上眼倒在成功之前，你懂吗？”他说完，用力将宫旸甩到一边，连带着自己重重倒在床上喘气。

“小昀！”宫旸一番劝说无效，紧锁的眉头挤出一个川字。

“哟，这话可是你说的，我都录下来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打开，竺䵠烈举着手机缓步走入。

“烈，你怎么来了？”宫旸惊讶地问道。

“妈的，睡到半夜枕头跑了，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没发现。”竺䵠烈无语地说道。

太阳的信息素和灯光他还是分得清的好吧！

应付完宫旸，他随机将目光投向床上的宫昀。

“话是你说的，没有人强迫你，你可要对自己说的话负全责。”竺䵠烈边说，边轻晃着手上开着录音功能的手机。

“哼。”宫昀嗤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是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好啊，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宝贝我们回去吧。”竺䵠烈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这怎么行？！”宫旸不赞同地喊道。

“怎么不行了？申请人自己承诺承担一切风险，他都不急你急什么？”竺䵠烈摇头晃脑地说道。

“小昀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怎么可以听信他的决定！”宫旸低吼道。

“我知道！”宫昀用出全身的力气高喊着抢话。

“我，宫昀，知晓本次临床试验的所有风险，要求实验继续，实验产生的所有后果由我本人负责，呼嗬……”持续的高烧让宫旸的气血明显不足，他边说边发出粗喘。

“小昀！你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宫旸朝弟弟怒喝道。

“我看他不像在开玩笑。”竺䵠烈难得声援宫昀一次。

“竺䵠烈！”宫旸以一己之力跟两人最亲近的人抗争，越吵心越累。

“宝贝，这样好不好。”竺䵠烈见实在劝不动他，只能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