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回城途中遇誉村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疲累至极,换掉夜行衣,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日头正盛,已是正午时分。
去书芮的房前,扣门打算告诉他离开之事,却偶然发现他没在房内。下楼问询店小二,告知他一早便出了门。
书芮在京城之内举目无亲,此时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京城很大,城墙之内车水马龙,一派繁华,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只好静坐店内等待。
书生下楼来见我独坐,问我是否收拾妥当,又问书芮去处。我说,我醒来没见到他,去他房内也无人,店小二说他出了门,也不知去了哪里。
书生说,那就等等。他会回来。
我说,好。
正说着,书芮回来了。见到我们,一坐下就大口大口的喝水。
我说,你去哪里了。
书芮说,我见到了刘兄,出门去追他,结果没追上。
刘仁厚?他不是被关押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我满脑疑惑的问他。
书芮说,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才会去追他。结果~唉~书芮话没说完,便叹了一口气。
书芮的话让书生陷入了沉思。他记得余大人说过案情复杂,还让他们若有新的线索要及时告知。因此,他认为刘仁厚应该没有这么快被放出来。且就算最后证明刘仁厚是被逼做了假账,逃了赋税,最后也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只是轻重不同而已。因此,无论从哪方面看,刘仁厚此时此刻都不可能出现在京城。此事,另有可疑。看来,有必要再去余大人那里走一遭。
对了,我们今日要离开京城。见书生独自想事,我不忍打扰,便对书芮说道。
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书芮显然没有料到我们会离开的如此仓促。
是有一些事,需要回去处理。我谎言道。
刘仁厚的事有蹊跷,折返云城时,我们可顺路去白城向余大人求证一番。不知书兄是否有此意?还是选择留在京城继续追查刘仁厚?书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接过话道。
不了。既然兄台说刘兄之事有蹊跷,想必余大人对此事有些了解。倒不如与你们一起离开,到白城时问拜访一下余大人。书芮道。
既然如此,午饭之后,我们便启程。书生道。
好。
午饭后,书芮上楼收拾行李。他的行李简单,一个小小的包裹就能容纳下所有,果然有做江湖游侠的气魄。我回房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将算盘重新包裹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带着所有行李下了楼。书生在楼下等待,人来人往中,一袭白衣的他格外亮眼,身旁是小件的随身行李。待我们走近,问道,收拾好了?我说,是。他说,那就出发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对此,无任何留恋。
我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看,然后转身离开。至此,我与京城的短暂的缘分暂时结束。
倒是没有说有多留恋,只是想着是当初闯荡江湖时想要到达的第一站,如今来了,却没好好的感受下就要离开,多少还是有些遗憾。书芮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在决定与我们回云城之前,打算四处游走的他,定是做好了漂泊无依,居无定所的准备。那对这临时的住所,或者这繁华的京城,便是没有多少留恋了。
依然是来时的马车。外表朴素,内在华丽依旧。小老头时时刻刻都不忘照顾好我们的起居生活,尽量让我们少受颠簸之苦。这一点,我对他心存感激。
启程之后,车厢三人。依旧是我与书生坐在一边,书芮在我们对面。相处久了,书芮也变得随意。只是,自从在京城见过刘仁厚之后,他心里似乎装了事。
在车厢里久久的望着窗外,似乎想在最后离开之前看一看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可惜,直到马车使出京城,也没见到。书芮收回目光,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厢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良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道,刘兄既然已经出来了,为何不来寻我们。
我说,书生先前已经说过,此事定有蹊跷。那刘仁厚所犯之事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放出来的。就算他是被迫的,可当朝律法对偷逃赋税或者参与之人,都有极为严厉的处罚。且,余大人当初也说过,此案案情复杂,短时间内没那么容易破案,这就意味着刘仁厚不可能短时间内被放出来。那么如此一来,你在京城所见到之人究竟是不是他也就有了不确定性。
书芮道,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确定是他。除非,有与他容貌一模一样之人。
那如此说来,刘仁厚还真有可能没在白城府衙大牢了。只是不知他是被放出来,还是~我略有犹豫的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刘仁厚没有越狱的理由。当初他辛辛苦苦的越狱出来,就是为了见到余大人,还自己一个清白。之后,他愿望得以实现,余大人也答应他会彻查此事,他断没有越狱的理由。除非~
除非余大人是故意放他出来做诱饵,只为了抓捕在逃之人。我接过书生的话说道。
有此可能。
所以他才没有来寻问我们,只因他还是戴罪之人,且有任务在身,不便与我们相见。书芮急急的说道。
是。我猜想也是这样。
总是觉得书芮是在为刘仁厚找理由,但我又没有证据证明。他对刘仁厚过于关心,甚至曾经为了刘仁厚之事将对自己重要的考试都置之脑后,也是过于良善了。对于萍水相逢之人,因一个承诺,就做到如此地步,当今世上,也是少见了。我忽然很好奇,书芮若是独闯江湖,会不会让自己忙不过来。如此良善之人,遇见不平之事,定会出手相助。只是,他一介书生,若是遇见不讲理之人,又如何相助。想到这个画面,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忽然想起,他与我一样,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若是行善过程遇见会武功的恶人,会不会一刹那间成为刀下亡魂。想及此,又不免一阵唏嘘感叹。只觉得这个书芮,若是一人行走江湖,还真真的让人不放心。
书生见我一会儿独自闷笑,一会儿摇头,不知为何事,也是好奇。便问我道,你怎么了。
我说,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出了京城,车行半日,在一村庄休息。
村庄景色宜人,房屋错落有致。村人热情,见我们停车休息,主动送来了各种吃食,又邀进村内,热情接待。这种情况,行走江湖,还真是少见。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们各个都措手不及,连声感谢。
村庄旁有一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村人在院内做一小水塘,将水引至院内,烹饪煮洗,循环往复,院内水塘之水未见变少。问其原因,才告知是一人之功劳。引水入院,水又从院中流出,循环往复。院中小塘也有养鱼,鱼儿在水中自由嬉戏。养鱼者用水皆未取自鱼塘,却引水草在塘中自由生长,叶片繁茂。鱼儿在水草下躲阴,在假山中捉迷藏,好一派世外桃源之景象。绕村一圈,走走停停,只忍不住感叹,当今世上,怪相各异。有人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有人不愁吃喝,其乐融融,躲这世外桃源之地,享一世之安乐。有人勤劳一世,想靠双手创造财富,却被赋税捆住手脚,最终到手银钱,不过寥寥,只够一家老小苟活度日。也有人游手好闲,不事劳作,却从未被生活所迫,所到之处,纸醉金迷,让人沉醉不可自拔。如此反差,也不知是官府之过,还是世人之过。
一圈走完,告别村人,各人手上均带了大量吃食,村人的热情投喂让我们四人万分感谢又默默无言。过于的热情总让人有些不放心,容易生成幻觉,以为别人有所图谋。而实际上,当今世上,真正无缘无故对人好之人不说没有,至少是很少的。书芮算是一个。但这样的人,若是行走江湖,轻则伤身,重则丢命,也是不易存活之人。有时候我都好奇,像书芮这样良善之人是如何存活到现在的。
走出一段,上了马车。各人将村人所赠送之物纷纷收好,又一一告别后,马车才缓缓启程。
在这村庄的见闻像是一场梦幻,来的突然,也走的突然,像从未存在过一般。但手中沉甸甸的食物又告知我们,这并非是一场幻觉。
这个村庄有问题。马车行了一小段后,悄悄的停了下来,隐藏在茂盛高大的树林中。树林在村庄旁的不远处。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我们三人望着不远处的村庄。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此时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引人注目。
何出此言。我接过书生的话问道。
大疫三年,市场凋敝,民不聊生。即使官府出了各种文书拯救民生,人们生活也未完全恢复到疫前水平。那这村庄是被世人遗忘了吗?是被官府遗忘了吗?还是被瘟疫遗忘了?在各行各业的人们都在为生活艰苦奔波时,这个村庄是如何安享自在的?他们的财富来源何处?村庄里虽有田地,但你们也看到了,那些田地所产出之物仅够日常生活所用,且据村人口述,少有人外出谋生。那么,这些错落有致的房屋是怎么来的?修建房屋的银钱是哪里来的?请专人设计庭院的银钱又是哪来的?如此富裕的村庄,背靠官道,且官道上经常人来车往,且按照他们的热情程度,收到馈赠之人总会提及,但为何却从未听人提过?这些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书生目视着前方,缓缓的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书生的话让我与书芮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的确,我们从未想到这一层。只是在参观时,不断发出惊讶的感叹,又在离开时被手中沉甸甸的食物迷失了心智,失去了判断力。如今被书生一提醒,到时觉得此村确实处处都是问题。
那你打算如何做。我问道。
不知。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们也并无证据。但此村位置我们先记住,去拜访余大人时可顺便提及,看下余大人是否知道此村。书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