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概要：破绽
邹岳能成为永荣的高级合伙人，这几年过得绝不会轻松，甚至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跟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赵思语也分手了。但当时他并不觉得赵思语跟他分手的原因是他太忙，而是赵思语心里一直喜欢谢尧，愿意跟他在一起纯属是因为谢尧不喜欢女的加上他的穷追不舍。因此他对谢尧的仇怨一天比一天重，尤其是每当工作到半夜回家时，漆黑的房间连个等他的人都没，不像别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加深一层对谢尧的厌恶。
然而今天不一样，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客厅灯亮的时候，他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往后贴着墙。比起遭遇入室抢劫，眼前的江易显得更加可怕。
邹岳这么多年也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不过几秒的功夫，他就调整好状态，站直身体厉声说：“你怎么进来的？”
玄关有半截装饰墙，刚好挡住邹岳的下半身，他一边佯装换鞋，一边摸到了旁边的球棍，心里想：真是巧了，今天说不定有机会把这一棍子还回去。
邹岳握着球棍站在原地没动，他看到江易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揣在裤兜里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脸上看不出情绪。
江易快要靠近的时候，邹岳紧了紧手中的球棍，整条手臂的肌肉都绷紧，随时准备发力。可江易却忽然停住了。
“扔了吧。”江易说。
当啷，球棍掉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邹岳像被钉在原地，死死盯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一动不动。
他怎么就忘了江易是给谁卖命的了。
枪口只在他的眉心处停留了几秒，便调转向下，江易收回手臂握着枪身。邹岳刚松了一口气，就被江易一枪托砸在脸上，力道重得让他猛倒向一边，他赶忙扶着墙站稳，接着便被江易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邹岳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辩解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江易的目光在邹岳脸上逡巡片刻，忽然笑了一下说，“我前两天不小心抓错了人，老板不高兴，所以我再来一次。”
“森威的审计已经没问题了！”邹岳急忙解释。
江易抓着他衣领的手逐渐放松然后放开，垂着眼的样子就像是在内疚，开口的语气也客套许多：“哦？看来是我误会了。”
邹岳抬手理了理衣领，只见江易依然低着头，一手掀起他的西装下摆，当做抹布一样擦拭着手里的枪，擦完后放下衣服拿过他的手腕抬起来，把枪放在他的手心。一连串的动作慢条斯理，甚至透着股优雅。
邹岳下意识握住枪，通过重量才察觉出这应该不是一把真枪，顶多是个仿真的道具。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邹岳刚要发火，整条胳膊就被江易反着拗向后背，折成可怕的角度，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还手了。
“啊啊啊啊啊——！”
剧痛像是调动了邹岳全身的力气发出哀嚎。他的手不是脱臼，也不是扭伤，而是活活被拗断了。
“我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以后只要他受伤，我就算你一份。”
江易一松手，邹岳就脱力地跪在地上，已经变形的手臂还握着那把假枪。邹岳疼得眼泪鼻涕直流，他看着江易走出门的背影，除了恐惧，连愤怒都不再敢有了。
程烨得知邹岳住院的消息后立刻赶过来探望。看到打着石膏脸色苍白的邹岳时，程烨的第一反应是害怕，他甚至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做的，满心满眼都是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邹岳，要不是自己拜托他，也不会惹怒江易。
邹岳从江易的阴影中抽离了一些，见到程烨的时候说：“他没失忆。”
程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摸了摸鼻子没吭声。邹岳看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不会是不打算告诉你爸吧？你就不怕他也找你算账？”
怕，当然怕，看到邹岳这个下场，程烨都快吓死了，可正因为他害怕，他才更不敢火上浇油，江易又不会被他爸弄死，到头来还不是要找他算账。
“我爸他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也会知道是我无中生有，那我还不得一起遭殃。”邹岳没想到程烨天天跟个二百五似的，怎么忽然就变聪明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逼程烨也没什么用，只好作罢，然后享受了程烨一个礼拜的贴身照顾加赔礼道歉。
江易很少来程家主宅，一般程建义都是在外面见他，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程建义跟程烨说：“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何况他不过是条狗。”
叫他过来的人是程烨，江易本不愿意来，他除了听从程建义的命令之外，丝毫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可程烨说：“你不想让我爸知道你没失忆吧，你想要保护他的吧。”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穿过草坪来到别墅后的花园，程建义正和一人谈完话，准备送对方出去。见到江易来，他先是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程烨，跟身边的人交待几句送客人出去，然后坐在茶桌边，看向两人。
“爸，您不相信我说的，我让江易来亲自跟您解释。”
程建义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随意说道：“听下面的人说，你抓错人了？”
江易微垂着头，瞥了一眼旁边的程烨，回答说：“没有，两个都处理了，给后面的事行个方便。”
“我就说了啊，申信那个谢尧被治得服服帖帖的，他以前认识江易又怎么样，江易又不记得他，不然也不会把他也抓了。”
程烨说完偷偷瞄了一眼江易，他心里盘算着帮江易说话，给自己提升好感度加点防御值，让江易看在他主动示好的份上，可以不去计较谢尧这件事。
程建义听两人说完，站起来走到江易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刘说的那个谢尧就是他吧？忘了挺好，我记着就行。”
江易背在身后的拳头瞬间握紧，程建义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两年前他既要防着刘宏斌找谢尧的麻烦，又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杀没杀人，那时候程建义根本不关心谢尧是谁。而现在，谢尧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是远离谢尧才能保护好他，还是放在身边才能保护好他呢？
武威还没找到，他不可能以杀人犯的身份跟谢尧在一起。他手上关于程建义的证据也一直都很边缘很无力，虽然他知道程建义涉黑，但派给他的任务都是去“咬”人的，这种级别的犯罪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就像他可以随随便便拗断邹岳的手，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后果。除了继续当条听话的狗之外，他现在没法做什么。
还是先远离吧，起码在他未来想要放手做什么的时候，不会让谢尧也跟着陷入危险。
驾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江易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迷茫。就算找到了武威证明他没有杀过人，但他替程建义做过这么多坏事，谢尧还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吗？谢尧见到他后一心想要贴过来的样子，让江易无法想象，若是知道自己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后，谢尧会是怎样嫌恶抗拒的表情。他可以接受谢尧短暂的离开他，就像他毫无怨言的等了五年，但他没法接受谢尧不爱他，彻底放弃他。
人的一辈子不过几十年，他只想跟谢尧走到终点。
*
胡彬找到谢尧的时候，谢尧虽然还没完全醉，但是一看就喝了不少。谢尧意识还算清楚，就是人比较迟钝，他本来想找周承宇，但是看到这一桌子的酒瓶，怕周承宇骂他，就把胡彬给薅起来了，他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老大，这一桌子都你喝的？你的胃受得了么？”胡彬把歪倒的酒瓶一个个扶起来，还没开的偷偷放到了一边。
谢尧搭着他的肩膀满是酒气地问：“小胡，你说要是你特别喜欢的一个人他也喜欢你，有一天他跟别人上床了，你还会跟他在一起么？”
胡彬对他如此直白的问题毫无准备，不知道他是真被绿了还是喝多了胡说，没想太多就直接回答：“那肯定不会啊，这不是背叛么。”
谢尧听了一愣，接着垂下头捂着脸，心中一片绝望。很喜欢的尚且不会原谅，那江易现在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的话，岂不是更难接受？
到底是谁呢，他又恨又急，一点头绪都没有。谢尧判断这人大概率是喜欢他的，那肯定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早晚表露心迹，到时候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阉不了也要让他下半辈子硬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