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满屋的牌位
她咬了咬牙,毅然从发间拔下一根簪子,簪头上坠了莲子大的一颗夜明珠,白日里戴在头上并不起眼,暗下来之后,才显出它的用途来。
李定婉就着这股光,一步一步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幸好这阶梯并没有多长就到了底,底下是一间不大的密室。
李定婉举着簪子环绕了一周,夜明珠光芒柔和,因而照不了多远。只影影绰绰地看到一面墙上,层层叠叠地码着什么。
人在黑暗中,总是格外警觉的,李定婉不敢靠得太近,伸长了手臂,用夜明珠的光去照亮那面墙。
等她终于看清楚那墙上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
这间密室之中,竟然密密麻麻垒了一整面墙的牌位!
李定婉觉得头皮发麻,后脊都出了一层冷汗。
怪不得这里种了那么多松柏,怪不得此地背后用堆土垒了假山。前面还有水池,明明是聚气的大好位置,却偏偏这样空着。
原来这里是个祠堂!
可是人人都知道宋淮赫是一名孤儿,无父无母,进当时还是七王爷的先帝府中,只是孤身一人,且年仅十一。
那么这里供奉的是谁的牌位?是不是宋淮赫在供奉?
如果是的话,宋淮赫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这么多牌位都藏起来?
李定婉脑子里乱成一团,壮着胆子,靠近了两步,看清楚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牌位上面的字——先兄贺门正峰青年之灵位。
贺正峰。
李定婉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忽然脸色一白,想起了什么,把簪子举得更高了些,好让珠子的光能照得更远些。果然在上面一排,找到了写着”贺嘉致”的牌位。
李定婉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左都御史贺嘉致。
这座园子原来的主人。
二十年前那场震动朝野的大案的主谋。
李定婉对当年的贺氏案也有所耳闻——
案发之后,贺氏一门四十七人尽数伏诛,阖府死绝,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宋淮赫到底为什么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藏起逆贼的牌位?
或者说,宋淮赫是谁?
宋淮赫。
淮赫。
怀贺?
李定婉用力压住了心口,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跳得要从腔子里面蹦出来了。
不行,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她只是想威胁一下宋淮赫,没想到被她歪打正着地发现了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宋淮赫竟然是贺家的后人!还瞒得这样滴水不漏!连先帝都没有察觉,还把他们家的宅子赐回了原主。
他入七王府的时候才几岁?就算是现在,也不过是二十七岁的年纪,竟然就能有如此心机,简直可怕!
要是被宋淮赫发现了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恐怕小命不保,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李定婉额上沁出了冷汗,慌不择路地原路爬回,还原了密道,出了祠堂。
刚一出门,便撞到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被撞得一晃,看李定婉要摔倒了,还顺手拉了她一把。
李定婉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挣扎踢打,一边尖叫起来。
那人皱了眉,一只手臂箍住了李定婉,把她抵在门板之上,另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李定婉尖叫的嘴,俯下身,额头抵着额头,沉声道:“嘘。”
李定婉浑身上下都被这个人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惶然抬眼。这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浅淡如琉璃,明澈如流水,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
心脏还是在砰砰胡乱鼓噪着,人却在他怀中奇迹般地渐渐冷静下来了。然而又有另一种窘迫升起——太近了,实在是,离得太近了。
四肢都被这个人锁住,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彼此之间,呼吸可闻。
男子浅淡的檀香味和李定婉身上的白梅香纠缠在一起,混合成另一种蚀骨的香气。
李定婉惶恐地扭了一下。
她这一动,就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那人笑了一下,开口道:“李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想知道,大可以来问本相。何必亲力亲为呢?”
溅珠碎玉一般的声音,在李定婉耳中却如催命的阎罗,把她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搅碎了。
宋淮赫!
李定婉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心想:完了!
她要被灭口了!
李定婉脑里乱成一团,无数个念头争先恐后地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