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婚事

许老太太就着身边婆子服侍坐到红木圆椅的锦垫上，“魏氏的四个姐儿可把灵柩送过去了？”

年长的婆子道，“送过去了，翰哥儿也去了，不过是琅姐儿一路抱着灵牌。”

说罢，便接过绿衫女使送来的餐盘，“老太太，今早让差脚的去街头东巷买的凉水绿豆，用些消消躁气。”

许老太太用汤匙舀起一勺进口，舒了一口气，陆续有女使送来辣芥瓜片儿、旋切鱼脍、青鱼、盐鸭卵、螺蛳肉、杏片梅子若干，上了一壶梅花烧酒，又新端来些鸡头穰冰雪、并细料馉饳儿，又添了麻饮鸡皮。

许老太太放下汤匙，“阿余，三郎可在路上了？”

余妈妈脸上浮笑，道，“老太太别急，昨个三公子便说了今早同您一道用饭，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许老太太身子一侧斜靠椅背上，按了按额角穴位，“焘弟弟的旧案官家可叮嘱人查了？”

余妈妈道，“老奴打听了，是归纠察刑狱司去复查了，老太太您可以放心了。”

许老太太摇摇头，“我可不曾料到轻玉那丫头胆子竟这般大，本想着让她纳给耘彰做妾便也尽了我这个姑母的照看之责，她倒是自己有了法子。”

余妈妈直笑道，“也不枉费您当初让她去接管府中事务。”

她沉吟一会儿道，“你这个老货滑头，我哪里是为了这个。不过，琅姐儿明年春正是要嫁进宫里的，之前我想给大儿子纳妾难免伤了祖孙情分，府库里新进的衣裳料子都先给她们四个姐妹送过去，一应用物也莫要疏忽了。”

余妈妈道，“老奴晓得。”

“老太太，奴婢瞧着三公子似乎还是对那位有些余情未了。”

许老太太绷起身子，眉眼透出愁绪，“轻玉自小便同我的三子一女一起长大，那时我便应下她选哪位做夫婿都使得，不成想家里竟遭了大祸，连我父亲死了竟也被那元祐贼人安插罪名移出太庙，贺家凄惨，所以我把她接过来养着，她与恩瑕也是少年情深，两情相悦。”

余妈妈接过话头，“正是，贺娘子要嫁三公子须得随三公子游历山川，贺娘子却要三公子入庙堂紫阁之中，再好情意怕也搓磨了。”

“但愿如此，轻玉这般失了势本就难做高门正妻，如今才是最好。”

余妈妈倒上一樽梅花酒端给许老太太道，“中妇这几日一直想来看您，不知是否答应？”

许老太太哼了一声，“梁氏，眼皮子浅，还不如魏家，魏家这种街头市贩出身的要不是有魏泽甫哪里来的一飞冲天？魏雪瑶又如何嫁的我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她那日倒是走得飞快，传我的话，让她好好管教庶子女没事别随意走动。”

“那您还答应梁氏……”

许老太太抬眼道，“我答应什么了？”

余妈妈会意一笑，从女使手边拿过锦扇有一茬没一茬地为老太太扇热起来。

“母亲！”剃了须的许恩瑕进来了翠庵堂，一见到许老太太便作揖道。

许老太太站起来，连忙让人引他去桌案对面坐下，许恩瑕道了声谢便坐下来。

许老太太道，“阿余，把细料馉饳儿给三公子盛一碗。”

余妈妈手脚麻利地盛了一碗道，“少爷，猪肉馅儿的，您小时候最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