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嘉庆李

“四娘子，奴才让小厨房的淼儿跑腿去了金银作坊，近来金银器物价格变化微动，不过物值变动也是常有。”

说话的正是魏氏身边的周妈妈，她一板一眼地对坐在屋子里的许姎道明查得的情况。

看着沉稳下来的许四姑娘，暗道，许四娘子得病前便是这般乖巧平常的性子，如今妖邪已去，主子终于能安心下来，也不枉费她一番辛苦。

许姎手里列了一张清库单子，昨日母亲的人查的库房里的金银器物去年用的尚且还算完好，今年采购的金银器物却比去年还多，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金器银器。

到底是为什么会采购这么多呢？

思罢，许姎问，“周妈妈，谁负责采购金银器物？”

周妈妈目露诧异，这四娘子小小年纪居然不是同玩玩似的看账，竟是有自己想法。

“这次老太太过寿，老太太特地嘱咐了让轻玉娘子从旁协助。”

许姎想了想，便是之前老太太逼迫国公夫人为许国公纳妾的人选罢，是许老太太的侄女。

“为何祖母今年特意让轻玉娘子来采购金银器物？”

“四姑娘有所不知，今年蔡太师应了拜帖来为许老太太拜寿，蔡太师曾在贺家那位相公手底下做过事情，如今应了拜帖全是看在昔年旧情，自然要让贺家相公的孙女来帮衬些。”

居然是蔡景要来，这场内宅寿宴居然涉及了蔡景？

蔡太师，蔡景，臭名昭著，绥熙之祸后，载入灭国史册的第一罪臣，《汴城三姝》里结局悲惨，被乱箭射死，尸身曝野，最终尸骨无存。

现在的蔡景，是当朝太师，大淙除皇帝外最有权力之人，三度罢相三度起用，最终被皇帝授予太师之官衔。

许姎一度觉得蔡景是个极复杂的人，他一面是最献媚讨好的臣下，一面又是力图延续新党变革的权相，他排除异己，借着变革打击所有站在他对面的人。

朝中的人或畏惧他、或咒骂他，最终死状凄惨、世人唾骂，别人拍手叫好，许姎读到他的结局的时候，只是觉得很悲伤。

明明是皇帝把偏好作为士人施展抱负必须利用的途径，最后怎能把罪归于一人？

想到贺轻玉，许姎叹了口气，她并不清楚贺轻玉是何性格，也不明白她扮演哪种角色，反正在书里，她和她一样，都是路人甲。

不论如何，魏氏负责操办祖母过寿，如果蔡太师过来出了差错，可能不止会十分丢人，甚至会害了魏氏。

魏氏的哥哥是中书门下侍郎兼尚书右丞魏泽甫，虽与蔡景同是旧党得势时被打击的人，但是两人并不对付，如果没错的话，建园这件事，魏泽甫已经和蔡景彼此吵得不可开交。

若这场寿宴不止内宅，甚至波及朝堂，许姎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目前自己不过是一介孩童，未必如自己所想这般可怕。

但是核账这事她必须得做，就当是为了快点获得机会出府，她要做下去。

镯儿送周妈妈出去，绍氏进来，端了汤饮过来，“仲夏日头晒，奴婢让门口跑腿的柴良给姎姐儿买了新上的冰饮，姐儿用着消消暑气。”

许姎心道，正好她觉得晒，浑身一层裙叠一层纱，热得快溶在这里了。想念起现代的空调、冰棍，她真的好想这些失去的东西，想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绍氏一边端上来，一遍道，“姐儿，这一道是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许姎瞧见，玉白碗上一道绿色汤水，饮了一口甜度刚好，还有甘草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