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贼人

自恩觉主持讲经后，外人都说许家四娘好了，府里也刚欢喜没一阵子，四娘子又发了热症，赶上同三娘子一起生病，众人上下忙活起来。

三娘子许芷自小病弱，国公府夫人早生了几月，生下来瘦得很，时时要饮些汤药补足身子的乏症，是以有了‘病美人’这个名号。府里都知道，三娘子平日喜好读书绘画，是汴城盛名的才女，性格柔弱中却带着几分刻薄气。

“你们这些刁奴，四娘病就病好了，做什么把钟太医也带过去，它可是母亲专门为我进宫求的。”

许国公夫人魏氏的侄女在宫里当贵妃，是陛下的心尖宠，魏氏与她关系亲密，是以亲自为女儿求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太医定时来为许芷看病。

身边的丫鬟落珠道，“三娘子，四娘子她确实病得重了些。”

许芷咬了咬唇，“算了，且去看看那个给阿娘惹了诸多麻烦的小冤孽。”

落珠给许芷披上披风，又放了精致手炉在她手上，“三娘子，你身子不好，还是要注意保暖，可别再一起意就往外面跑。”

许芷咳嗽几声，“你这丫头恁得多嘴！”虽是神色不喜，却也乖乖受用。

如意院里，许姎看着人来送往，自打她生病了，国公夫人就算把手头的事情搁着也要来看一下她，奶娘绍氏喂着汤药，日日哄睡。

许姎烧了三日，连专门照看三姐的钟太医都被请过来请脉开药，她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无法回去，却也没办法生出勇气面对，那骗人的薛徴更是讨厌，想起他来，许姎心口就开始怄气。

这时正有人来，“许姎，你死了没？”

来人正是许芷，她的三姐，正是《汴城三姝》下册的女主许芷，眉目柔婉堪怜，行如弱柳扶风，腹有诗书气自华。许姎暗道，即便许芷是拿了虐文剧本的女主，她也实在烦她不行，说话刻薄得像嘴上长刀子，真不知那些好诗文是如何作出来的。

什么叫她死没死，她可是她的四妹！许姎翻了白眼，坐起来同许芷周旋。

“没死，你来做什么？”

许芷神色略不自在，“你都把钟太医抢了去，过来骂你。”

许姎头痛，暗道，算了，日后你与那他国王子虐来虐去，可有你好受的。

“许芷，你可真忍心，我这样难受，你竟然一点都不心疼？”

许芷好似反应过来，确实说得有些不妥，“过几日祖母大寿，你带着病气如何能陪我去？好起来，同我学些诗书，到时候那些叔伯哥姐来了，你表现好些，阿娘脸上也有光。”

“你找二叔家的女儿就好”，许姎看得出许芷就是为人过分社恐，需要人陪着。

许芷却又不乐意，“好了，你且快点好，那时云家表哥要来，到时你陪着我我才敢同他说话。”

许姎这才能觉出些身为三姐的良心，暂且安慰自己毕竟她说出让她快些好已实属不容易，便点头道好，许芷笑逐颜开，叮嘱她多休息。

捂了捂昏沉的脑袋，思及许芷方才说的云家表哥，摇摇头，她眼底只有迷茫，她的姐姐都是女主，而她不过是个路人甲，偶然穿书成为女主们的本该八岁时高热早夭的幺妹。

本以为遇到薛徴终于不再是孤独的异乡人，结果他却是个大骗子。她不明白，为何偏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

朱窗外月色高挂，许姎忽然烦闷，便走出闺房，到了院子中央，月明星稀，雀鸟偶尔停留于杉木枝子上，叹了口气，绥熙之祸，国破家亡，大淙几近覆灭，身为这个故事下的小人物，她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许姎很娴熟地爬上屋顶，许国公府的屋檐建得很高，她坐在上面，看着通往万胜门的一路街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这时已经皇帝施恩，宵禁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