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回长山云断天边雁沧海田荒梦里桑
众人刚吃了饭,下午纳税的百姓们也三三两两的到场,坐在了场子边的桌椅下喝茶。
于是大家抖擞精神,重新坐回了衙门口。
看那些人交头接耳,有的人还上前看盘子里的银币。显然是上午回去的人和他们说过。
陈柯和陶厅判对望了一眼,都觉得非常满意。官府宣传,再加上百姓的转告,不大的腾越府厅很快就能落实这些政策。
终于,下午的纳税工作很快就顺利展开。
纳税结束后,从判已经快累趴了,改为书吏宣告了一下银币的事宜。
如此忙了一天,陈柯到了晚上都没有精神去排打字机了。
上床上很快就开始打坐,足足过了三个时辰才恢复过来。次日天一亮,就和衙门里的人继续上差。
投税整整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晚上算帐,腾越今年的人头税是四千一百二十两。最后让银坊铸成大银,大概有四千两出头。
但今年的商税比往年都要多。除去官府定项的盐税,茶税,地税,腾越凡在衙门挂了名,在城里有门面摊位的,少则有几钱银子,多的居然有数两之高。
商税比丁税还要高,足有五千多两。
府库今年的收入,税银不足一万两。而另外却有三万多两的白银,都是来自官坊的收入。
“竟然赚了这么多钱!”
陶厅判看到帐本,都是忍不住的惊喜。
虽然每个月看着几千几万的银子进帐,但官坊的开销同样巨大。陶厅判一直没有过于在意。
直到真正清帐时铸成了大银,码在一起才知道有这么多!要知道那边的私库还有陈柯自己的一小半。
今年腾越府库竟然不比往年亏空,而且还富余了一些。五万两的库银比不上大州大府,但对腾越这种小地方来说,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壮举。
加之吴三桂不用向朝庭纳税,陈柯不用向吴三桂纳税,腾越今年可以过个肥年了。
放下了心头的担子,陶厅判便想起了陈柯的话。
“对了郡主,您说想整顿风纪,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
陈柯笑道:“瞧这忙的,您不说我都给忘了。以前朝庭治理百姓,用的是保甲制,但这种方式管理混乱,也很难教化百姓。我的想法,是利用现有资源,让学校老师从学生入手,管理所辖的片区。衙门是行使朝庭律法的,他不犯法就不好管。而老师不一样,老师是教化品德的,能名正言顺的对一些没触犯律法,但品德败坏的人进行管束,又不和衙门相冲突。”
“嗯,有道理!”
陶厅判听了,顿时觉得这方法实在是有创意。
所谓教化育人,并非只是传授知识,也并非只教育小孩。有些大人更需要管教,而且是严加管教。
陈柯继续说道:“学生发生了矛盾,邻里有了冲突,以为不犯王法就没人管了吗?长久下去,吃亏的总是好人,那还有谁愿意当好人?所以有些人,就该管教。屡教不改,咱们可以单独办一所管教学校,专门用来对付这种人!”
陶厅判听着,觉得非常解气:“好,下官一定鼎力协助,帮郡主把这所管教学校办起来!”
说着,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几天之后,到了九月十五。又到了农民纳粮的日子。
各地坝子的士绅地主,带着他们的佃户。还有自耕农民们也挑着担子,或推着大车小车来到了库府衙门纳粮。
当然,也有像李乡绅这样免了钱粮的地主。他们不用纳粮,但还是来到了衙门口,观看监督纳粮。
因为今年纳粮,衙门也把斗量工具做到了标准化。
而且听说免了丁税,还免了羡耗,所以大家都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果然,从判指了指那些坚固闪亮,做过电镀的钢制斗具。
他说道:“诸位乡亲,衙门感谢诸位按时纳粮!大家都知道今年免了丁税,这是邑主对百姓的宽厚。大家还知道另一件事,就是一摇二抖三踢的规矩,今年也不做了!羡耗,今年也不用交了!”
“是真的!”
“咱们的邑主真是太好了!”
“感谢陶大人!……”
“青天大老爷啊……”
不少人都跪了下来,让陶厅判都有些不好意思:“诸位乡亲们,请起!都起来吧!”
丁税是压垮农民半条命的大山,羡耗是压垮剩下半条命的另一座大山。
所谓的羡耗,就是和火耗一样。衙门认为粮米入库之后,会有麻雀老鼠偷吃,这些损耗就得摊派到老百姓的头上。
所以就有了一摇二抖三踢。
比如老百姓交三石粮食,第一石就要摇一摇,洒出来一点。第二石要抖一抖,多洒一点。到了第三石,更是直接踢翻,最后再称斗里剩下的粮食。
而且很多衙门,斗量工具也不一样。官斗是一百二十斤,管进的,民斗是一百斤,管出的。
所以,农民纳粮,通常要多带一石。不然肯定不够。
但这回不一样了,衙门里的从判已经让衙吏们抬上了那个非常正规,也非常稳当的大钢斗。
从判说道:“今年咱们腾越把规矩定下来,一石是一百斤,那就是一百斤,不存在什么大斗小斗!而且一百斤是多少,我们交给老天爷来公断!”
说完后,衙吏又抬上一个玻璃柱。里面是真空水银。
因为腾越地处高原,汞柱的高度不到七十六。但一百的刻度非常清楚,人人都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