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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一下清醒了,他盯着那手铐,突然疯狂地扭扯起来,朝人大大吼:“你们做什么!马上把我放了!”
警察想过来把他按死了再套个拷,可王耀活脱脱一疯狗,捉狗还得怕咬人,谁也按不住。
通常罪犯心里没底气,见了警察早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敢吭声。其中一个警察恼了,大声威吓:“别动!”
王耀本还只是盲目拉扯,这一吼,人立刻浑身汗毛都抖擞起来,恶狠狠瞪着那警察。
另一警察见状赶紧来劝:“哎哎,算了算了!情况特殊,闹就给他闹吧!”
前一人差点想操起警棍,可人瞪着王耀看了半天,头甩一边不再理他。
和稀泥的警察对王耀道:“小子,你那里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也是走走程序。你说,你是不是也随便伤过人?”
王耀好似听不懂,只一双眼又怒又惊。
另一人冷静下来,听了又摆摆手:“你也别和他废话!就当市区里捉下山的狮子,捉住就行了。还能演迪士尼公主一样和不开化的动物沟通?”
两人对视一眼都达成了共识,远远看着王耀。
可王耀却还气上心头,盯着两人咄咄地威胁:“把这个弄开!”
看他凶神恶煞,其中一个问:“弄开是不是要揍我们?”
王耀咬牙道:“只要弄开,一定砍死你们!”
两人相视,都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王耀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滑稽可笑的,然后更怒,把那手铐弄得铛铛作响,久了手上都压出红痕来。
一人看不下去:“你想截肢跑路还是金蝉脱壳啊?你以为弄开这个就能跑吗?”
王耀听不进劝,一下一下扯着那手铐,手铐哐哐作响,人像是那些翻新成高楼的破旧屋子,又钻洞又捶打,不知疲倦地折磨自己身体和别人的耳朵。
这么接连几个小时,司机听得烦躁,车开得颠簸。不知何时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王耀撞得头通红。然后王耀像是被撞懵了,终于累了,缩在角落,只是眼睛狠毒地瞪着那看着他的两人。
但那两人却不再看自己了。他们都盯着手机,手机里传来声音,一下子嘻嘻哈哈,一下子唱歌,一阵一阵的变得快,其中以开水壶尖叫和某首歌出现的频率最多。
一人擡起头:“不闹了?”
那人看得开心,晃眼只看见王耀的手腕上青紫一片,没看见王耀狼狗一样的眼睛,下意识凑头过去看。
王耀突然擡起腿,往人肚子飞去。他大骂:“操你妈再唱蓝天白云,我踢死你!”
王耀这一脚过去,人一下子被两人压倒在地,另一只手也被套了一个手铐。他屈辱地趴着,喉咙里不甘地呻吟着。那些外来的常识书不是没说过手铐这东西,只是谁能想到这玩意这么坚这么冷。
他想到了伊万被栓在那黑幽幽屋子里的狼狈模样,自己现在也没被当人对待对待。
“伊万······”他下意识念起这个名字,然后突然好像抓住了一点希望,嘶哑着嗓子问,“伊万、伊万呢?”
伊万姐弟三人被安排在酒店里。
伊万每天都给翻译打电话,按理来说王耀几天前就已经到了这座城市,可他却一直没得到消息。
就连王八几个也联系不上了。伊万和姐姐每日去派出所询问,也只被用敷衍的回答打发回来。
他想到去咨询大使馆,可大使馆的态度是不要插手,更不可能得到更多消息。
伊万最后只想到上网搜查求助,可在中文网络因为文字不通举步艰难,在自己国家的网络,他的故事也鲜少有人关注。
信息被完全架空,伊万预感越来越不好,每日寝食难安,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黑着眼圈看手机煎熬。
在第五天的晚上,伊万的手机嗡嗡震动,他火急火燎接起电话。电话里传出翻译官疲惫的声音:“王耀已经接到了,但你别再打电话来了,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伊万心里咯噔一声:“为什么?”
电话那边突然一阵吵嚷,翻译连声道歉:“对不起,这边有些混乱,到时候我们再打给你。”
接下来整整两天,伊万都没有接到电话,自己去警察局也几次被赶了回来,警察对他的态度更古怪了,好似在防着他什么。
第三天领事馆派来了一个工作人员,慰问了伊万,然后给了他三张机票。
伊万才从原始社会出来,此时还没有思考现代社会的能力。他瞪着那三张票看了半天也没接下来:“为什么?”
领事馆的人员面色严肃:“你不应该找记者。”
伊万没办法理解这句话。
看他是个乳臭未干的愣头青,领事馆工作人员也不多解释,只拍拍他的肩:“外来的国际友人,不应该插手太多别的国家的事。你没事就好,早该回国读书了。”
伊万一下急切起来:“我实在不明白。”
“这么告诉你,那些发表在网上的文章实在太离谱,又只有前章,没有后续。现在弄得扑朔迷离。甚至还有人提出了间谍论,说这是在用对中国的刻板印象编造故事。”
“可这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可男人又遗憾地看向伊万,“但是,这不重要,也和我们没关系。”
伊万又立刻问:“那王耀呢?”
男人皱起眉,想了半晌,反问道:“王耀,他是谁?”
伊万花费了半天功夫,才从盗版网站把几乎删光的文章找了出来,一个一个词翻译,整篇文章几乎都是围绕那座封闭的村庄,而关于伊万境遇的笔墨反而很少。而那个给他一路相助的人,就像是一个面目模糊的路人,没有名字,没有性格,一笔带过。
娜塔莎在旁边跟着看了这一整篇文,无聊得直打哈欠:“伊万,别看了。明天我们就回去吧,你不回去,我也要走了。我已经请了很久的假,不知道落下多久的课,到时候老师不会给我好脸色的······”
伊万把虬曲的汉字复制到了翻译网页,他此时就盯着句号后面那个闪烁的光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