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卓晓桐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入目便是头顶白色刺眼的光亮，没等她适应空气里的消毒水味，脑袋强烈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窗边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立马过来，他扔下手机,按住卓晓桐忍不住乱动正在打点滴的胳膊,视线紧紧凝着卓晓桐的脸问：“是不是哪难受？”
那些零碎的记忆争相涌现，逐渐拼凑在一块,卓晓桐也想起她昏迷前的那些事,她摇摇头，嘴角一瘪,声音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
“四叔。”
“嗯,我在。”明珩摸着她脸颊，像是怕把她碰上,力道很轻很轻。
卓晓桐想忍住的,但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她想起陈奕航说的那些辱骂自己父母的话，她知道那个时候不应该激怒陈奕航，但卓晓桐不在乎。
她不在乎自己那会的狼狈,她不在乎自己那会会受伤,她不想她本就无辜的父母，在死后还要被人这么恩将仇报地诋毁。
想到这些，卓晓桐再也控制不住，眼角两侧很快被洇湿。
明珩一遍遍地安抚她,知道她是吓坏了，低头轻轻吻去卓晓桐眼角的湿润,嗓音又轻又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刚醒来,情绪还没缓过来，明珩一直耐心哄着，卓晓桐要坐起，他坐在后面给她当靠垫，听着她反复重复地叙述那天的事，明珩都一条条不厌其烦的回着。
“那天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但是晓桐，我希望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前提。”
明珩理解她维护自己父母的心情，但那个时候，他宁愿这丫头自私一点，多考虑自己一点。
陈奕航那时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他们即使感到，陈奕航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明珩看着眼前瘦弱的身躯，揽着卓晓桐的胳膊不自觉收紧。
卓晓桐察觉他变化，偏头问怎么了？
“没事。”明珩给她喂了一口水，目光时不时看向头顶的点滴瓶，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给她揉着太阳穴，缓解卓晓桐脑袋的疼痛感。
还好自己只睡了一天，卓晓桐问他回家了吗？跟杨姨说过了没。
“我怕杨姨担心。”
明珩动作一顿，似乎是才想起这事，他蹙眉给任舟打了电话。
电话里任舟解释：“昨天回去给您拿衣服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昨天那情况，明珩完全忘记了衣服的事，把人从墓地带到医院，一路都在滴水，还是任舟看不过去，回家给他重新取了干净衣物送过来。
即便如此，明珩也没立马去换，直到医生说卓晓桐没什么大碍，等醒过来就行，他才想起去找自己的衣服。
家里杨姨担心的不行，收拾东西就要来，任舟有眼色地把人拦住了。
挂了电话，卓晓桐想起问陈奕航。
她提到这名字时停顿了会，然后才擡头继续说：
“他怎么样了？”
“疯了。”
毫无预兆的两字，明珩却说的平静淡然，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随口两字的。
卓晓桐瞪大眼：“怎么回事？”
“本来就是该疯的人，”明珩眯了下眼，“我只是让他提前上路。”
卓晓桐误解他意思，抓着他胳膊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你把他……”
“想什么？”明珩垂眸，安抚性地揉了揉她头，头顶围着纱布，触感很粗糙，想起昨日自己刚赶到时这丫头被陈奕航折磨的模样，明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而后在卓晓桐不解的注视中薄唇贴上她纱布，轻轻落下一吻。
“对不起。”
自己如果赶到的再早些，甚至在知道陈奕航是方嘉的那一刻就早些动手处理，也不会让那人钻了空子。
“陈奕航和孙家勾当，你在宁江时他的那些恐怖信息和快递都是孙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任舟才会查的那么费劲，他们把痕迹抹的干净。”
“再后面我调查方家的事，他们有所察觉，提前转移了陈奕航的位置，你离开宁江后陈奕航也跟着来了海京。”
前段时间爆料明珩的那些新闻自然也有陈奕航的参与，他们故意借着“叔侄”“□□”的字眼放大新闻，再加上用孙家公子被打和殴打老人的假报道来败坏明家、败坏明珩。
卓晓桐：“所以孙家，是想通过我毁掉你，而陈奕航，是联手孙家，报复我？”
他知道，有明珩护着他没法直接动手，所以找了明珩的仇家孙家，只有明珩先倒台了，陈奕航才能动卓晓桐。
只是没想到那些事非但没扳倒明珩，还将孙家自己给搭进去了。
所以陈奕航才会忍不住动手，利用了姜琪将她带出来，算了“总账”。
坐的久了，卓晓桐头有些发晕。她稍微动了一下，明珩就配合着她调整了下坐姿，卓晓桐想坐不想睡，明珩沉思几秒，最终起身坐在床边，让她躺下枕在自己腿上。
他今日鲜见的话多，卓晓桐知道他是因为她的受伤在愧疚，在迁怒于他自己。
卓晓桐贴近了一些，头贴在他肚子上，另一只打点滴的手被明珩固定扶着不让她乱动，而她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移过去勾住明珩的小拇指，弯着眉眼：“我和陈奕航的账，是迟早的事。”
从她父母那一辈，再到她，她们家对方家来说就是一个执念。
或许只有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卓晓桐父亲身上，才能减少他们自己当年的愧疚，才能以报复方家为动力，茍活于这世上。
“陈奕航并不是想伤害我，他想要的，只是希望我能承认我父亲当年的错，我父亲当年没做到的，他希望我能代我父亲认错，只有这样，他才能原谅自己父亲和他自己当年那个愚蠢的决定。”
他才能把他们当年的过错分担出去，才能指责的那么心安理得。
卓晓桐在看到墓地的那一刻就想通了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