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十七课烟花声能够遮盖住的不仅仅是视角问题
第一百零八十七课烟花声能够遮盖住的不仅仅是视角问题
逼仄的,逼仄的小巷,与小巷上方,那一角狭窄的天空。
那是夏夜的天空,晴朗无云,近乎能瞥见透亮的星星,与星星背后暂时睡下的太阳。
不远处就是庆贺这美丽季节的祭典,晶亮亮的苹果裹着糖稀,冰块上浇着草莓酱和牛奶,布缝的圆形小扇子上绣着金鱼或灯笼,套圈与飞镖扎气球的游戏迎来一阵阵欢呼……
可是,为什么呢。
安各茫然地仰着头。小巷上方那样晴朗的天空,即使绽放着漂亮的烟花,也显得那么……
难受。
窒息。
喘不过气。
好奇怪、好奇怪、手指……喉咙……干涩又疼痛……眼睛火辣辣的……
明明是清新的空气,淌进自己的口鼻时,却更像是毒气。
难受。
又喝多了吗?
是哪场酒局……哪个人做东……我在哪里?这是什么时候?
这难道又是某个莫名其妙的梦?
或许我应该摸一摸口袋,高中的校服口袋对吧,里面应该有餐巾纸……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可没有拉链、字典、餐巾纸,她只是摸到湿漉漉的凉意。
衣服上黏着什么……腥臭……难闻……
安各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掌。
尖锐而长的指甲。
遍布猩红。
……这是什么?
这不是我的手。
“喂、你、别愣在这了——”
有人高喊着从她身边跑过,步履匆匆,身上手上戴着一堆丁零当啷的杂物。
安各大略认识那些杂物。
佛珠、符纸、拂尘、八卦图……谁让她有一个爱好偏门又迷信的丈夫,他总在地下室瞒着她堆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动不动往提袋、背包、或手提箱里塞。
说真的,哪个正经人出差在外要带这些工作??
看不见时可以装作不存在,看见了就总忍不住摔摔砸砸,跟他发火。
对丈夫已经算是优待,对待陌生人,她往往直接举报传播邪|教然后扭送派出所……出于数十年来积累的厌恶,安各皱了皱眉。
——可一股赤红色的煞气伴随着她心里浮出的厌恶一同冲出,那个原本冲她喊叫的陌生人突然尖叫一声,被那股奇怪的气体包裹,再然后……
安各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杂物丁零当啷掉在地上。
继而“嘭”“咚”两下。
仿佛门铃被摁响后闷闷的开锁声。
煞气退开,空地散落一具被腐蚀得一干二净的骸骨。
没有大喊大叫的人,也没有她讨厌的任何东西。
那抹赤红色随着她的思绪舞动,如臂使指。
那是……这一摊……是她干的?
安各再次愣愣举起自己的手。
鲜红的袖袍,鲜红的长指甲,指甲里积着腥臭的污垢。
她无意识地发起抖。
因为这绝不是她自己的手。
她自己的手,白皙,光滑,定期保养,无名指上戴着朴素的银戒指,从未碰过扫帚、抹布,洗洁精,也从未做过美甲。
她总爱把指甲剪得短短的,方便长跑、游泳、攀岩等各种运动,又会用矬子刻意打磨出圆圆的毫无棱角的弧度,因为她不想在一时兴起时伤害自己的丈夫……
这样猩红尖利的指甲。
绝不是我自己的手。
那股赤红色的诡异气体……
也不是我身上的东西!
站在内心最畏惧的血腥马赛克前,安各奋力告诫自己、提醒自己:
现在你必须冷静下来,弄清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