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出差
当晚，苏玛丽还在仔仔细细包装着明早要送的礼物，就收到了部门主管的临时通知，第二天要去出差，出差地在距离海城两千多公里之外的南岛上。对苏玛丽而言，南岛是她之后非常熟悉的一个地方。南岛地处亚热带和热带之间，气候宜人，风景秀丽，于是成了新兴的电子游戏动漫产业聚集地，三天两头就会有展会。苏玛丽后来工作的工作室，几乎每个月都会派他们去南岛出差。
跟这些行业相比，远山就是个笨重的大家伙，看着逐渐在失去年轻群体，市场部一直在研究如何吸引年轻人。市场部招了不少跳脱的年轻人，苏玛丽也是其中一个。这次他们去往南岛，也是为了能够拓展资源，找到更多的合作对象。
苏玛丽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一会，目光又移到了摆在桌子上的礼物上，点点头：“还是等出差回来再送吧。寄过去就达不到目的了。”
自言自语说完，她把礼物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开始打包行李。
此时的高速路上，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正在平稳行驶，顾凌轩坐在后座上，接了个电话，声音有些疲倦：“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林江：“南边的分公司调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简报我发你邮箱了。”
“涉及最大的项目在哪？”顾凌轩一边打开平板看邮箱，一边问。
“南岛。三年前分公司买了一块地，要建度假别墅区，但有人拿这块地做了担保，还发行了金融衍生品，如果不尽早进行处理，债务可能会引爆，连累到母公司的财务状况。具体是谁插的手，还没查出来。”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掉这颗定时炸弹。”顾凌轩说着，一目十行扫着简报，“给我订张明早去南岛的机票。”
“你不必亲自去吧。”
“能插手到这种程度的一定是顾家的人。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好，我给你重新安排行程。明天让小罗接你去机场。你注意安全。”
“嗯。”
顾凌轩挂了电话，眉头轻轻皱起。他伸出两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眉间。
疲惫爬上了他的脸。在接手之前，他知道远山已经是棵被大大小小蛀虫爬满的大树，他们日日夜夜吸着远山的血，可他自打从国外回远山之后，亲眼见到这桩桩件件，均让他胆寒。盘子铺得太大，各种势力犬牙交错，负债的数字让人心惊胆战，他有时甚至怀疑，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的远山，到底还能不能撑过两年了。
他有些疲乏，慢慢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模糊，快要沉入梦乡了。
“顾总，有车在跟着我们。”前排的司机突然说。
顾凌轩倏然睁开眼：“没事，继续开。”
“我担心……”
“他们暂时不会动我的。”顾凌轩说，“只是想吓吓我罢了。”
只要有投票权的基金还在他手上，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他还没有立下遗嘱，他若是死了，基金必然由母亲秋莲继承，他们更不愿见到这种局面。一个活着的他反而比死了的他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黑暗中，顾凌轩讽刺地轻笑一声，不知在笑那些顾家人，还是他自己。
南岛，蓝天白云，鸟语花香，不愧是度假胜地，但绝对不是个出差的好地方。被工作缠身的人们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些穿着清凉的俊男美女在沙滩上展示美好身姿，自己却只能待在会议室里干活。即便有空调，24小时果茶点心，可就是没有自由。
苏玛丽今日穿着不同往日，白色衬衫外是黑色西装马甲，一条细长的黑色西裤包裹着纤细的腿。
“你不热吗？”同事好奇地问。
苏玛丽指了指头顶，意思是有中央空调怎么会热。
“也是。”同事耸耸肩。
杨总监拍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来来来，快点干活，干完活咱们就至少能有一天空闲时间。”
一听这话，所有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开始拼命干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等到所有人揉着酸痛的肩颈，抬起头来时，室外已经是黑夜了。大家只好去吃饭，再回酒店休息，等着明天再享受自由时光。同事们问苏玛丽回不回酒店吃饭。苏玛丽却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婉拒了邀请。
这里没人比苏玛丽更清楚了，对二次元来说，南岛的美妙生活只有晚上才会开始。要远离金碧辉煌的展会区和酒店，往城市边缘去，在人员混杂的城中村，只要是能听见音乐声的地方，那才是南岛最精华的存在。
苏玛丽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袖子，拆掉辫子，让满头卷发在脑门上乱晃，又从包里掏出一顶黑色圆礼帽，帽子上还有一圈棕色条带装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熟练地在路边拦了一辆摩的，就往目的地风驰电掣而去。
刚到地方，苏玛丽就拐进了一条鲜有人至的小巷，邻家的爬藤花从院墙那边俏生生地爬出来，给夜晚送来芬芳。她推开一扇低矮的木门，走进院中，里面摆着几张桌子，坐得满满的。食客的打扮乱七八糟，有穿t恤短裤的，也有穿着宽袍大袖的，披着自由之翼披风的男孩正在埋头啃麻辣鸡翅，满头珠钗的女孩正挽起袖子，往一口热腾腾的锅里下虾滑和鸭肠。
服务员见有新客人来，看了一眼苏玛丽，看见她的打扮，笑了一声，开玩笑道：“哟，‘双黑’只来了一位呀！介意拼桌吗？今天人太多了。”
“拼吧。”苏玛丽说。
服务员把她引导到一桌，苏玛丽点了些烤串还有一杯冰啤，就听邻座的人聊天。他们先是聊了一会即将开播的七月新番，不知怎么的，话题居然扯到了远山上。
“远山居然也来了。这么大个金主爸爸，一顿饭能恰半年吧。”
“远山啊……为毛有种大叔强行装嫩卖萌的感觉，好恶心哎。”
“人家品牌也要年轻化啊。”
“我觉得远山状况不太好。”有人突然口出狂言，叫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有什么内幕，说来听听？”
那位身披自由之翼的年轻男孩摆摆手：“内幕说不上。就是这附近，喏，看到没，那座大厦旁边的地，远山买了都三四年了吧，一直荒置着。你说现在房价涨这么厉害，他们买地放那不开发，囤着干吗？”
“干吗啊？”
“没钱开发了呗，烂尾，后续资金跟不上。”
“哟，懂得挺多啊。”
“哎呀，没事瞎研究呗。”
……
苏玛丽跟着那个男孩的手指，向那处看了看。她思索了一下以往在远山的记忆，没记得有这块地的买卖啊。
当然了，远山那么大，一天那么多生意，自己怎么可能全部都知道啊。她在心里这般向自己解释道。
她正等着自己点的餐，一边喝冰柠檬茶一边望向窗外。突然，她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