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夜宵
顾总下班之后并没有什么兼职活动。事实证明苏玛丽是看错车牌了。顾凌轩的车牌是随机挑的，不带任何特殊含义的随机数字。苏玛丽叫的快车跟顾凌轩的车牌号几乎一模一样，只差了中间一位数字。
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苏玛丽的脸一下红成了猴子屁股，声音变得蚊子似的：“对……对不起。”
“没事。你叫的车还没到吧？取消吧，我送你回去。”
苏玛丽低头看了眼手机，司机正好来了个电话，说来的路上有车发生了交通事故，他的车也被剐蹭了一下，没法按时过来接她了。苏玛丽挂了电话，人还有些木愣愣的，冒出来一句：“这也太巧了吧。”
“无巧不成书。”顾凌轩一边说着，一边扭动钥匙打开引擎，脸上的笑意却遮掩不了，慢慢从唇边漾开，挡风玻璃上立刻印上一个春风拂面的笑靥。
顾凌轩往前开出一截，后视镜里看着后排的苏玛丽欲言又止，问：“怎么了？有什么你就说。”
“呃……”苏玛丽讷讷半天，开口，“您知道我住哪儿吗？”
顾凌轩一滞，意识到自己差点穿帮。他确实知道苏玛丽这个时期的家庭住址，可这个时候他不应该知道。他开口，声音没什么变化：“忘了问了。你住哪个小区？”
苏玛丽报了小区，说话的时候端端正正坐着，没有放松地靠在后座上，身体反倒微微前倾，距离驾驶座更近了些。她有些迟疑，毕竟是坐总裁的车，不能真把他当司机，自己在后头玩手机，但也实在想不出来能说什么，就只能尬在那里，咬嘴唇，皱眉头，却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顾凌轩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有点想笑。在他的印象里，苏玛丽就是个自来熟，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要跟自己创造共同话题，怎么可能像是现在这样，踌躇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个让他熟悉又陌生的苏玛丽。
“你刚刚是看完电影吗？”顾凌轩找着话题。
“啊，不是，是唱歌。”苏玛丽伸手虚虚指向后面的方向，“那儿，就我刚刚上车的地方，有个ktv。我其实很少玩到这么晚的……就是今天正好ktv打折，有个朋友有代金券……”她一边说，一边挠头，感觉自己说得语无伦次，愈发有些不好意思。
顾凌轩轾笑了一声。
“顾总你们不玩这些吧，唱ktv什么的。”
顾凌轩摇头：“我不去。”
苏玛丽一目了然的样子：“那是自然，你们去的肯定都是什么钢琴演奏会之类的高端——”
顾凌轩打断：“因为我五音不全。”
苏玛丽震惊。
“是真的。”顾凌轩说，“我上学的时候音乐课差点不及格。”
“唱歌五音不全，会乐器应该也行吧？”
“我也不会乐器。”顾凌轩还是摇头。
“那是怎么及格的？”苏玛丽很好奇，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凑了过去。
她其实没有那么近，可顾凌轩总觉得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拂过侧脸，有些痒。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挠了挠，才说，“家里去人交涉了一下，我不能因为音乐挂科而留级。”
眼前这人把仗势欺人说得如此坦荡荡，倒让苏玛丽震惊在当场。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顾凌轩，不确定顾凌轩是不是在开玩笑。可看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不像是在说笑的，既不能骂也不愿叫好自然也不能阴阳怪气，最后只能“哈哈哈哈哈”了一下。可以说是非常卑微社畜了。
“所以期末考试的时候，我是单独考的，唱了一首《发如雪》。”
“都在调上……吗？”
“因为我唱的词是对的，所以给通过了。”
苏玛丽毕竟只是职场新人，控制力不行，一下笑出声来，又赶紧捂住嘴巴，“抱歉。”
这一笑，车里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不至于那么尴尬了。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红绿灯，全变成了黄灯一闪一闪。车开得很顺滑，一路驶向苏玛丽的小区。苏玛丽笑着说：“顾总，看来您心里有张地图啊。”
“嗯？”顾凌轩看着前方，头微微歪了一下。
苏玛丽往外面看了一眼，说，“到现在您都没看导航的，这种小路都能认识。”
顾凌轩突然愣住了，捏紧了方向盘，生怕自己会突然去往8月31日。车还是继续往前开着，苏玛丽还坐在后排。他舒了一口气。“以前恰好走过这一段路，所以记得。”顾凌轩解释道。
苏玛丽点点头。两人再次没话了。细微的焦躁从指尖爬上眉梢，顾凌轩甚至有些对自己生气，以前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她是怎么能做到让对话完全不断，一直都有新话题的？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后座上的苏玛丽好像在想什么，接着脸上带着些小兴奋，“顾总，您怎么也会在美食街附近啊？是去吃什么好吃的了？”
“没有。”顾凌轩这才想起来，自己到现在粒米未进。
“您不会还没吃晚饭吧？”苏玛丽感觉快从后座上蹿起来了，她透过车窗向外看了两眼，“要不您先去吃晚饭，把我放附近就可以了。”
顾凌轩刚想说“没事”，但心思转了一圈，话到嘴边却变了个样子：“确实是有些饿了。我请你吃个宵夜吧。”
后视镜里的苏玛丽表情很有趣，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在努力按捺着嘴角，不泄露心中的狂喜。这控制也没有很成功，嘴角上扬的角度根本压不住。
顾凌轩方向盘一打，车顺滑地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一盏非常亮的灯悬挂在棚顶，照亮下方热气蒸腾长条形的锅，锅里放着各色各样的串。苏玛丽坐在摊前，呆愣愣地看着顾凌轩“砰”的一声戳开碗筷的塑料袋。她赶紧从桌上拿过打开的碗筷，不敢麻烦顾总。她不知道为什么顾总会选这种苍蝇馆子，不太符合他的画风，于是一边拿了一串海带，一边问，“顾总，这地方您……经常来吗？”
话还没问完，就被顾凌轩一把抓住手，把海带串拿了下来。苏玛丽又愣住了，不知所措。怎么的，这是必须在领导动筷子之后才能吃吗？顾总嫌她不懂职场规矩？！
接着在她震惊的眼神里，顾凌轩把筷子放进碗里，倒上热茶，涮了几下，倒在废水回收桶里。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苏玛丽愣了半天，慢慢冒出一句来，“顾总，您知道，这是个伪科学……吧？”
顾总手停了一下，但强作镇定，把碗筷放在苏玛丽面前，“习惯了。”
一时之间苏玛丽有些迷惑：这什么意思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顾凌轩就开始往她碗里放了一些串，海带，魔芋丝，鱼丸，凑巧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她愈发觉得奇怪，说了声“谢谢”，嚼了两口，才字斟句酌地开口，“顾总，您也会经常来吃路边摊啊？”
“怎么了？”
“啊，就觉得您好像对这挺熟的。”
“就只这家。”顾凌轩点点头，“他们的味道不错，我是挺喜欢的。”
“总裁也吃这个啊……哈哈，挺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