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欢乐跨年（四）
白桦间，护位木们窃窃私语着。
"哪儿来的人类幼苗啊，见了双错之位也不懂肃穆，还得我们教。”
"但他们还只是幼苗，没达到近熟标准，没必要这么较真……对了，双错去哪儿了？为什么又不见了？"
"听闲静海边的兄弟说，双错和六枝又去海边度蜜月了。"
"这哪是度蜜'月'啊，这是度蜜'年'啊！”
"胡说。双错都给我们讲过了：日出为昼，日落为夜。一昼一夜为一天。一、三、五、七、八、十、十二月为三十一天，四、六、九、十一为三十天，二月三年二十八天，一年二十九天。十二月为一年。双错才出去了五十二天。"
“……”“……”
***
不久后，阴风散了。莫默的眼前刚恢复清明，便看见之前一起玩过的解家兄弟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孩一齐瞪着他。
莫默被瞪得底气渐弱："啊……你们看我干什么啊？"
解野鹤一脸严肃："你为啥会在这儿？"
"我为啥不能在这儿？那你们……啊，对，你们小学在附近……"莫默正想反问他们，忽然想起藤林小学离这儿很近，放学了想过来玩会儿也正常。
"咳，呐，我的小学也离这儿也不远啊。"莫默向身后一指，“在那个小湖的对面，闲静小学。过来才……呃，四十分钟。"
"行，你说不远就不远。"解野鹤看了眼手机，"咦，怎么才五点半？"
"哎对，我的表也……"甄懿话才说了一半，便被莫默抢了过去："对，你们知道吗？这片白桦林有个'护林觋（xi)'!"
"啥玩意儿？"解孤云重复了一遍，"护林……觋？"
"对。觋，左边是巫师的巫，右边是看见的见，意思是：男巫。护林觋，顾名思义，为守护这片林子的男巫。我听我的同学说，护林觋虽说是男巫，但他的原形是棵树，长相青面獠牙，触之者死。"
解孤云："……扯淡，你同学说的那玩意就是有也灭绝了，还轮得到我们发现？"
"对嘛。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他证明这是假的。"莫默的表情异常丰富，一会儿张牙舞爪的，一会儿却又畏之如虎。"本来，这些白桦排列得极为整齐，似是前人栽种时拿尺子量好了尺寸，没料得放眼一望，有块地方——哎对，就是这里——的白桦紧挨着，围成了一个圈，打破了这里的整齐。怪我好奇心太重，见圈边雾气弥漫，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从两棵树的间隙中挤进了这个诡异的白桦圈里。
"一进圈，一股入骨的寒风便盘旋在我身旁我哪怕穿了秋裤也感受到了这大自然的寒意。紧接着，那股风猛地袭击了我的膝盖后方，逼得我不得不跪下。
"而那股风的其中一个分支'抬'起了我的下巴，'命令'我平视前方。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面前有个古怪的大坑。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股风应该是想让我尊重这个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白桦的秃枝摩擦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咔咔"声，像是在应和着什么。莫默打了个寒噤，压低了嗓子，道："你听，白桦在和我们说话。”
"你就扯吧。"解孤云虽是这么说，却仍仰头望了眼白桦遒劲的树枝。
"得了吧，别自己吓自己了。"解野鹤一句话打断了解孤云逐渐诡异的想象，"我们回家吧，不然父母要担心了。"
于是他们和莫默"分道扬镳"，争前恐后地跑出了变回银藤的林子。
林子外是孤云野鹤极常熟悉的薰衣草。三人踮着脚蹦了出去，生怕踩到薰衣草。
远远地，解野鹤意外地看见了高挑的杨长醉和差她一个半头的甄母。他立即汇报给了解孤云和甄懿，加急速度跑了出去。
甄母焦急地抽泣着："怎么办？万一二一有个三长两短……”
"闭嘴。"杨长醉黑着脸，不耐烦地说，"你看，他这不是过来了？”
耳尖的解野鹤趁着这点时间，飞快地问甄懿："你小名叫二一？”
"对，我哥叫一一，我叫二一。如果生个三胎多半要叫三一。"甄懿同样快速地说完后，奔到了甄母面前，"妈妈。"
"淘气，怎么玩了这么久才出来？"甄母抹了把泪，带着甄懿走了。
杨长醉全程板着脸，一言不发。待甄懿母子走出了她的视野，她才开口道："啧，小孤小野，我告诉你们，那个甄懿的妈妈真的好娘，在我面前哭十分钟了。"
解孤云："……"「您可真行，说一个女人好娘。」
"哦，对了。"走到她的摩托车旁边了，她才想起自己有两个儿子，"你俩要不要乘我的车回去啊？"
"妈妈你忘了吗？你这种车不能载十二岁以下未成年的。"解孤云一针见血地回答道，"要罚款和扣分的。"
"没事，反正你俩离十二岁也就半年了。"杨长醉很坦然地说1，“你俩到底坐不坐？不坐我自己走了。"
解野鹤佯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舍不得这罚款的一百块啊！"
"行，那我走了。"杨长醉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上一秒还在和他们俩说话，下一秒就直接开着摩托走了。
……
"这几个人类幼苗倒都挺可爱的，那个最矮的长得有点像六枝。"
"哪儿像了？六枝和他都不算是同一个物种的，除了都有双目、鼻、嘴、耳、四肢以外，就没有相像之处。"
护位木们热切地谈论着那个最矮的人类幼苗与六枝的相像之处。
"默！"其中，一棵一直没参与谈论的护位木打断了它们。其它护位木都停了下来，等待这位最沉稳的护位木发言。
待众树安静，它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护林觋'待这几个人类幼苗比待其他人类好？他甚至让我们停止以阴风迫他们跪下——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护位木们面面相觑。
"你们忘啦？上一次得到'护林觋'宽容的人类——是六枝和双错的两个朋友啊。他们三个甚至只能算半人类。所以，这几个人类幼苗是第一次得到'护林觋'宽容的全人类。被'护林觋'宽容的人类幼苗，很有可能是我们闲静林的下一任'护林觋'。"
它顿了顿，又道："所以，这几个幼苗可是我们这儿的贵客，下次别用阴风吓他们了——记住了吗？"
其它护位木此起彼伏地应和着——不过在外人看来，这只是白桦的秃枝在晃动罢了。谁又会聆听白桦的语言呢？
默，一位护位木突然道："你们知道吗？六枝生了个小霸王，经常爬到树上，去啃那些树可怜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