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绳
彩绳
盅斯国,王城金廷。
日照下的王殿闪耀着金砂的光芒,攀爬着图腾的廊柱边上走着几个端着金盆金壶的赤脚奴仆。
寝殿内,入门便是一眼喷泉,宝蓝色的泉水反复喷涌。
正殿是一个极大的厅,地面用特调的颜料绘制出一副盅斯国人传说中的几只神兽。
奴仆们继续往殿内深处走。
后殿的琉璃窗下洒着斑驳的彩光,高高悬挂的亚麻床幔垂落,乌木床上睡着一个美人。
这是大夏朝的昭平郡主,林澜玉。
为表郡主远赴盅斯国和亲,圣上特封其为昭平公主,随公主而去的还有数千嫁妆。
从知道和亲那天起,林澜玉的天就塌了。
她祈求母亲和皇祖母能庇佑,却都敌不过亲舅舅作为天子的裁决。
林澜玉是前几天到的盅斯国,一路上她已经发尽怒火,眼下只有身处异国的悲凉。
王殿的奴仆根本不似大夏朝,肆意出入她的寝宫。
林澜玉被室内动静惊醒,拾起床头桌柜上的彩釉陶杯奋力掷了出去。
她真的是受够这穷乡僻壤之地!
陶杯哐啷一声摔在大理石地砖上,碎成几片。
奴仆们皆跪地不敢言,为首会说大夏话的奴仆出声道:“请公主洗漱,稍后与王上一同宴饮。”
林澜玉冷脸道:“他是什么东西,让本公主去,本公主就要去?”
奴仆自然不敢将这话回给国王听,可也不能就此退下。
于是,一列奴仆跪地不起,默默无言。
殿外,一双古铜色的赤脚,踩着金箔、珍贵皮革制成的凉履踏进了寝内。
看见来人,林澜玉本就厌倦到极致的神色更加不好看了起来,她抓起轻薄的软被,复又钻了回去。
倬赛看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林澜玉,轻笑了一声,扬手屏退奴仆。
盅斯国气候炎热,他此时着装随意,下身穿一条花纹繁复的金色缠腰布,上半身光|裸,戴了一条宽幅的彩色晶石项圈,与胸口、臂膀处绘制的图纹相得益彰。
倬赛走至乌木床边坐下,手指把玩着林澜玉散在床被外的头发。
如今,他的大夏话已经很熟练了。
“该用早饭了,你这样瘦弱的身子不多吃些,婚宴的舞会定然是跳不动的。”
倬赛句句戳在林澜玉的肺管子上,她伸手打开他的手,身子坐起离他几寸之远,“你现在是得意了,若我早早成婚,岂能让你等到机会!”
离京路上,林澜玉在盅斯国的使臣队伍里发现倬赛,直到其他使者对倬赛俯首称臣,她才知道盅斯国的新国主竟是倬赛,他还乔装打扮混在使臣队伍里来到大夏。
她就说,既要和亲怎么这么巧指了她来嫁,还这样着急,必得随了使臣一同返回盅斯国。
原来都是倬赛在报复她!
倬赛的眸中掠过一丝暗意,挂起志在必得的笑容,“就算公主成婚了,我也有办法。”
林澜玉不想搭理他,红唇轻吐三个字,“滚出去。”
倬赛不再同她说闹,突然问起,“二哥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放走的?”
林澜玉闻言一顿,脑中想起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
她扬起下巴,挑衅道:“对啊,我帮的忙。我跑不了,帮个忙让能跑的人离开这个鬼地方,怎么了?”
左右都来到这破地方,林澜玉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境。
倬赛了然,面色却未不好,只是想了想说道:“近日你躲着点我二哥。”
“怎么,他还能杀了我不成?”林澜玉轻嗤道,“你们二人,还真是亲兄弟,一贯地喜欢强取豪夺。”
倬赛听了此话莫名觉得好笑,金瞳凑近了盯着女子,“论强取豪夺,我可不敌公主万分之一。”
倬赛说完便起身离开,林澜玉恼羞成怒地将枕头、被子悉数扔在地上。
还未出林澜玉的寝宫,有奴仆来向倬赛回话,说二殿下倬启已经离开王城,问倬赛现在该怎么办。
倬赛拧起烦躁的眉头,“能怎么办?随他去,谁让他看不住自己的女人?”
距离金廷几百里之外的细宛城正刚过完花胜节。
彭阆忽然决定提前出发去金廷。
宋妤这几日就开始收拾东西,她着实喜欢那日在街上铺子买的两件衣裙,打算在去金廷前再买几件。
花胜节闹了七八天,街上的披红挂彩还未撤去。
宋妤交付银钱,约好让掌柜直接送去客栈。
她与春桃才出铺子,迎面就撞上一个慌慌张张的姑娘。
宋妤被春桃扶住,那姑娘却踉跄几步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