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重逢
在光州码头送走宋妤,宋母的满腹心事才显露出来。
她没有去湖州,而是吩咐船家,启程回京。
京城,皇狱。
大牢里,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提着食盒跟在狱卒身后。
狱卒十分娴熟地来至关押宋父的牢房前,开了锁,又收了一次好处,才把小厮放了进去。
宋父侧身背对牢门躺着,以为是寻常送饭。
他起身端坐,看见来人,大惊。
“月舒!?你……没走吗?”
小厮擡头露出清秀的面容。
是宋母崔月舒。
她见到受苦多日的夫君,眼眸蓄满了泪,“宋淮中!你在这,我去哪?”
宋淮中忙上前,扯了袖子要给人擦泪,“你怎么进来的?”
崔月舒轻推了他一把,“我还能怎么进来,我是只会使银子的。”
宋淮中:“……”
宋淮中问道:“妤儿她们呢?”
崔月舒摆好食盒,说道:“去汤阴了,我送了信给雪英,叮嘱她千万照顾好妤儿她们,那孩子为了你爷俩,要大闹太和殿呢。”
宋淮中叹了几口气,“不是同她说,不要管我们的事么?”
崔月舒没好气地说道:“那是你女儿,我可管不住。”
崔月舒说着,突然左顾右看,问道:“你儿子呢?”
“提到宫里去了。”
崔月舒:“?”
崔月舒眼眸瞪大,声量都高了,“我左瞒右骗的,好不容易把妤儿她们送离京城,你在这儿是怎么顾着孩子的?”
宋淮中垂头不说话。
崔月舒两行清泪落下,“我早跟你说我们和离,让官府来分家产,就什么都知道了呀!本也是我们崔家的东西,怎么到了谏官的嘴里,就变成你贪污受贿了?”
宋淮中板起了脸,“我不会和离的,从你答应嫁给我那天起,我这辈子就没想过和你分开。”
崔月舒听了,急得恨不得抽宋淮中两巴掌。
“你个老不死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种黏糊的东西,是命重要还是和离重要!”
“和离重要,我不和离。”
崔月舒:“……”
宋淮中擡头,认真给妻子擦泪抚发,“那时候在江南,你家富甲一方,我一穷二白。我说,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但我日后定发奋图强,让你做官娘子,做有钱有体面的官娘子。”
崔月舒偏了脑袋,哭得更凶了,“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呢?先保住命再说呀!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还能转头嫁给别人不成?”
宋淮中油盐不进似的,固执道:“月舒,你将我从泥沼中拉起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崔月舒听到这儿,突然止住了哭声。
她泪眼婆娑地回头瞪着这个胡子拉杂的男人,眼眸微妙地眯了眯。
“宋淮中,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罗城多山寨。
寨子湿热,蚊虫多。
宋妤已在罗城城门外等候多时,身上也被蚊虫咬了好几个又红又肿的包。
城门的守卫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家大人这会儿正在牢狱审犯人,哪有空来见人?就算见了也不会让姑娘进城的,姑娘打道回府吧!”
宋妤咬了咬牙,“还请通融一番,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兴许与你家大人是旧相识。”
守卫摆了摆手,“可别拿京官压人,真不是不通融,而是到了罗城,那就是咱们将军说了算,不是罗城人就不让进!”
罗城县衙的牢狱中。
牢房湿冷阴暗,墙角爬满了黑色霉串和绿色青苔。
十字吊架上捆着个不人不鬼的身影。
鲜血和着汗水流过结痂的伤口,油腻的头发绞缠在一起糊在人脸上。
副将魏霄攥着鞭子,勾托起吊架上半死不活的人的下巴,“还不松口?你这脖子上的摆设是真不想要了!”
此人是上一任罗城县令,许费仁。
污秽的面容下,许费仁咕哝着嗓音,声嘶力竭道:“不、不是我干的!”
牢房外,陆承骁坐在木板凳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