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回京
这一夜,宋妤依旧没睡好。
晨起时,春桃见宋妤眼下乌青乌青的,心疼道:“姑娘也该仔细自己的身子不是?前儿才哭肿了一场,昨儿又烫伤了,今儿眼睛又遭罪了。”
宋妤打了个哈欠,“多抹点粉就看不出来了。”
春桃仍絮叨着,“脂粉要是这么好用便也罢,可这印子盖得住,身子的损伤却哪有这么轻易补上来的?”
陆承骁回京的消息早在府里传了个遍。
从昨日起,荣安堂和菱华院里进出的奴仆忙得没停过。
露枝从院子里进来,她刚打发走两拨人。
“姑娘,老太太和太太房里都来人说,若是姑娘收拾好了便去正厅里头候着,姑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了。”
宋妤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烦闷,“倒捧得他是天子回朝了,府里上下都要去正厅候着接他。”
屋里伺候梳洗的丫鬟都不敢吱声。
春桃已给宋妤上好了妆,放了脂粉盒子,又转身去妆奁匣子里挑首饰。
春桃一边拿起两根簪子放在宋妤发间比对着,一边柔声劝慰道:“姑娘,可说不得这样的话,我早起听檀月说宫里内官也会来。”
好一番收拾,宋妤总算可以用些早食。
饭菜摆上了桌,却似乎不大对宋妤口味,有好几道菜她都未动一筷子。
春桃看在眼里,悄悄使唤人撤下了一道远的菜,又低声吩咐换一道酥来。
可好半晌,外间久久没动静,露枝也不在屋内,春桃只好出门去探看。
春桃刚掀帘子出来,就瞧着露枝候在门口,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春桃怪道:“你今日不大进屋里伺候,此刻怎么又好像有话憋着说不出来似的?”
露枝一惊,嘟囔道:“我哪有!”
露枝回想起昨夜宋妤说,和离信的事天知地知,只有二人知,吓得她彻夜难眠。
这个节骨眼,怎么就叫她知道这种需得守口如瓶的塌天大事!
春桃不再探问,说道:“姑娘没胃口,再不做些可口的东西来,她恐怕又要不吃东西了,快去催催厨房,我回屋里伺候去了。”
露枝应声道:“许是现做就慢了些,才催了一道,我现去看看。”
定国公府正厅。
黑压压坐了一屋子人,上座坐着老国公和老太太。
宋妤到得不早不晚,远远地坐在媳妇辈一处。
外间时时有婆子进来传话,回的都是一样的话。
“小厮都在前边城门口哨探着,五公子还未到呢。”
约莫等了两个时辰,茶都上了三四趟了,屋里等着的人都有些困倦、疲怠。
宫里的内官到得晚,却也扎扎实实坐在堂上一道同她们等了一个时辰。
敲了晌午的钟,才有婆子来回,“城门上见着了,传话的功夫估计公子已经入城来了。”
老国公立时站起来,“好好好,叫府门那里迎着,承骁一回来,就引来正厅,一屋子急等着他呢。”
老太太也面皮松动了些,对着宫里内官道:“内官大人好等,再上些茶来。”
内官只道:“老太太客气了,陆将军是我朝大功人,就是等上一天,也是值当的。”
忽然,外门上嘈杂起来,廊上几道步履匆匆声愈来愈近。
宋妤心一揪,眉眼低垂着,似是要将正厅那块描金地毯盯出个洞。
而屋内其他人,都闻声向外望去。
一道九尺高、挺拔伟岸的身影出现在门槛外,身后还跟了两个士官。
还未进门,远远地望着,陆承骁已出声道:“祖母,孙儿不孝,如今才归。”
老太太被丫鬟们搀扶起,颤颤巍巍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承骁已踏至正厅,扶着老太太坐了回去。
他又同老国公和李夫人见了礼,叩了头。
方才环顾屋内时,除却那抹思念刻骨的熟悉身影垂着头,陆承骁当然也注意到了坐在一侧的宫中内官。
他一作揖,“内官大人。”
内官笑着,将拂尘甩了一下,“将军有礼了,晚间圣上在宫中赐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陆承骁一顿,即可跪下,“叩谢圣上荣恩。”
内官将人扶起,“那咱家就不扰了将军与家人团圆,这就回宫去了。”
老国公见状,忙伸手请道:“老朽送送内官大人。”
内官客套道:“多礼了,走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