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所以你恨他

站在赵昱房间门口，莫思湖先是礼貌地伸手敲了两下，然后像是已经得到了赵昱的默许一般兀自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赵昱正坐在化妆桌前摘耳朵上的珍珠耳饰，知道是莫思湖来了，头也没回一个。

这么久了居然才开始摘耳环，莫思湖不知道赵昱方才在干嘛。

她没像之前那样先喊一声“妈”，也不讶异赵昱的不动如山，只是一屁股坐到赵昱床上，听到动静后赵昱才稍稍偏了偏头，看见莫思湖已经换上了睡衣，又收回目光自顾自地收拾自己。

“你和他是怎么回事？”不用赵昱明说，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裴歇，“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莫思湖有些时候是真的佩服赵昱这颗钢铁一样的心，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赵昱解释一下刚才和她举止亲密的男的是谁吗？

她被气笑了，毫不留情地还嘴：“我跟他关系再好，也没刚才你和门外那男的关系好吧？”

换做以前莫思湖不会这么对赵昱说话，可今天她实在没耐心和赵昱打太极。

可赵昱根本不在意，活像莫思湖嘴里说的人不是她，继续倒腾自己的头发，并给莫思湖下达指令：“和那个野种保持距离。”

野种？莫思湖觉得赵昱的这张嘴才真是淬了毒，虽然去年自己也听赵昱这么说，但如今再听到，感受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她头一回在赵昱面前替裴歇说话，“他不是野种，麻烦您注意自己的措辞。”

此前被赵昱戴在脸上的面具猛地碎裂开来，赵昱表情凶狠，瞪着莫思湖说：“你想干什么？为了一个野种要和我对着干？”

莫思湖眉眼间都是倦意，她从来从不认为赵昱是一个好妈妈，因此长大后也越来越不愿意和赵昱说话，但她在进来之前以为赵昱好歹会因为刚才的事向她解释些什么，没想到竟是为了让她和那个所谓的“野种”保持距离。

照着赵昱这变态的控制心理，莫思湖猜想要是赵昱知道自己喜欢裴歇，那估计会把这栋房子都掀了。

可能是刚才裴歇的话让她有跟赵昱唱反调的勇气，莫思湖又给赵昱强调：“我再说一遍，他不是野种，你和莫远华的事情就不要扯到我们这一代的身上了吧？就算你想计较我和裴谢的关系，那是不是也先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

赵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她自己也觉得镜子里的人面目可憎。

良久，在莫思湖以为赵昱准备爆发的时候，赵昱才突然像泄了气一样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那为什么又要管她的事呢？莫思湖在心里问，但偏就是赵昱的态度急转，让莫思湖也做不到继续与她争论什么，她一直都是吃软不吃硬。

“你们要离婚吗？”

赵昱：“......是他先对不起我的。”

“因为裴谢的妈妈吗？”莫思湖问。

“不准提那个贱人，也不准提那个野种。”赵昱现在又十分冷静，但语言却又在彰显着她现在的崩溃。

莫思湖看着赵昱的背影，难得地看出来了这位强势的母亲的软弱。

她现在能为裴歇说话，可并没有资格评判十几年前的事，今晚算是一个契机，莫思湖终于开口问：“那裴——他的爸爸呢？”

之前莫远华只是囫囵说裴歇的父亲在国外，既然没死，为什么不管裴歇和裴歇的妈妈呢？

赵昱阴狠一笑，讽刺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喊他野种？他妈是一个根本没人要的女人，也就莫远华当个宝，还心甘情愿替别人养儿子。”

“你是不是......认识他妈妈？”莫思湖问，从最开始裴歇来家里的时候，莫思湖就问过赵昱一些问题，赵昱的态度在那个时候就让莫思湖怀疑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今晚她的直觉更加更加强烈了。

“我当然认识！”赵昱的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道，“就是莫远华这个虚情假意的伪君子把我介绍给他这个所谓的好朋友的，结果——哼，他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被我发现他们的关系吧。”

换做莫思湖这也想不到的，她心想莫远华怎么会这么坏，把自己的女朋友和前女友凑一起，这到底是脑子缺根弦还是纯缺德？

“那他们两个......为什么......”莫思湖欲言又止。

“为什么没在一起？”赵昱猜到莫思湖要问什么，“因为就连那个贱人都知道，你爸是个靠不住的。”说罢赵昱冷哼一声，更像是在嘲弄自己。

莫思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没收住情绪对赵昱的态度不好。赵昱在她自己的婚姻中不也是赤裸裸的受害者吗？本来以为已经得到了幸福，却在怀孕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丈夫想和初恋重修旧好，那个初恋还是丈夫亲自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难以接受吧？

赵昱抬头用手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然后去衣柜前拿睡衣。

“所以你恨他......”莫思湖垂着头，赵昱只看得到挡住她侧脸的发丝。

这个“他”指的是谁莫思湖没有明说，或许是莫远华，也或许是裴歇。

赵昱手指在衣服上面拂过，选出一套墨绿色的睡衣，刚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她听到莫思湖继续说——

“也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