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匹诺康尼（10）

‘好久不见啊，橡木家系的次任家主，星期日先生。’

‘罪罚？开始装圣人了，哈，我告诉你，家族没资格审判我，你更不行！’

‘你们家族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忘记[钟表匠]了？去你的吧鸡翅膀脑袋。这套说辞骗骗那些逐梦客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以后念那些经文之前，先想想橡木家族能有今天的地位，你能坐在这里，衣食无忧高高在上，俯瞰所有人，靠的究竟是什么！’

再一次看到这一幕，星期日已经习惯了，正要离开，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要逃避吗？这不是你该有的应对方法。’黑色人影与金碧辉煌的大厅格格不入：‘你在想，你要创建新的秩序，击碎以往的，弱肉强食这一理论？’

微观的沙盘上，‘人类’开始运动，他们一开始很满足，但是自从知道，自己无论是努力还是偷懒，都能获得同样的财富时，已经有人开始不满了，还没过多久，觉得不公平的人开始反抗，沙盘之上一片战乱。

黑色人影站在星期日身侧，静静地看着他的纠结：‘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完美乐园]的雏形。’

‘没有纯粹的公平可言。’‘如果你真的想要和平的乐园，倒不如直接切除人类大脑视丘更加快捷。没有了情绪，就不会有不平没有差距……哦，那就不快乐了……’

‘够了！’

‘这美梦就像是鸟笼，而你……就是那只被关起来的，谐乐鸽。’

‘歌斐木害怕你脱离他的掌控，所以剪去了你的翅膀，用你的妹妹，你们的梦想，以及[家族]将你层层锁紧，为的就是，让你继续为他所用。’黑影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惊惧的表情，似乎笑了一声：‘害怕了？’

‘挣脱锁链吧，为了你的梦想，你们的梦想，离开鸟笼，长久不息地走下去。’

祂挥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祂的指尖流转：‘他，她，和他们，要的不止是一场美梦，他们，更加需要一些其他的帮助。他们不需要你对他们的未来负责，只需要你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拉他们一把。’

‘一如你，一如它。’

那只在幼时坠亡的谐乐鸽，并未被精心养着，只是吃了几口面包，便拍打着翅膀，继续挑战天空。

稚嫩的羽毛在扇动的时候变得坚韧，最后……一飞冲天。

‘飞起来了。’星期日抬起头来，看着那只谐乐鸽。

黑影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也可以。’‘可是……’他的确是天环族没错，但是累赘的不合适的羽毛已经被剪去，他的翅膀是残缺的，怎么能……

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托向了星海之中，然后……倏然抛起。

这个动作，很熟悉……

他伸出背后的翅膀，尽力扇动着，却还是向下坠落。

一直一直的下坠。

‘我不可以……我飞不起来。’

‘你可以。’那声音渐渐地变得柔和：‘鸟儿不是生来便会飞翔，但是它们拥有飞翔的勇气。’‘每个人都不是天生的英雄，但是他们也有活下去的勇气，美好的梦境会磨削掉他们的勇气，也会抹消你的。’

‘每个人都需要他们自己的未来。’‘你也一样。’

‘所以——继续走下去吧，星期日。’

‘你看，你已经会飞了，而太阳，也即将要升起了。’

星期日看着黄金的时刻的繁华，瞳孔微微缩起，气息有一瞬间的不稳。

知更鸟在他的身侧，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了，太累了么？”“可能是最近的工作太多了，外加从流梦礁出来有些不稳，没有大碍。”星期日摇了摇头。

瓦尔特看着星期日，道：“星期日先生为谐乐大典日夜奔波，如今却遇上这种意外，即使星核问题非同小可，到底也有些叫人过意不去。”

“瓦尔特先生，我和哥哥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处理，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们一下。”

“星期日先生，你好呀！看见了吗？天上的月亮，就和我手里的苏乐达瓶盖相同大小。”醉醺醺的皮皮西人打了个酒嗝，痴痴地伸出手。“月亮……呵呵，你想说的是大剧院吧？”

“哦，哦！哈哈！你看我，一定是离家太久了，太想念那轮月亮了……嗝。”皮皮西人声音里面带着些哽咽，自顾自道：“我都快忘了……我怎么能忘呢……”

皮皮西人刚刚无端的悲伤似乎已经被欢乐的氛围扯散了，插着腰，继续道：“他们还劝我不要把家当全部卖掉，一门心思向着匹诺康尼……呸，真是目光短浅！”

知更鸟看着他，微微垂睫：“[把家当全部卖掉]……为什么要做到这份上？”“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老家日子太苦，不像匹诺康尼，只有美梦，没有苦头，不用为明天发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舒坦！”

星期日看着那个皮皮西人，眼前似乎浮起，当初他在面前忏悔的样子‘等我安顿好了，就将孩子赎回，一并带来匹诺康尼！’

‘……真是目光短浅！’那个皮皮西人当时脸上的懊悔似乎已经变成了面前这般的傲慢。星期日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成拳。

两人继续向前走：“哥哥……”“为什么明明在梦想之地，人们却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呢，这不是幸福！”

“美梦再怎么甜蜜，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幻象，却被他当做生存的唯一选择，甚至为此放弃了现实中的未来，这根本不算[生活]。”

“……”

他们要的不只是一场美梦……

他们不需要你对他们的未来负责……

他们需要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