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花卷（一）
“江副支队！怎么办啊，”几个刑警沿着墙壁的水管一点点的往下爬：“卧槽！这方煦怎么直接跳下去了！这还很高啊！这还是7楼啊！”
方煦跌落在阳台地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江一帆整个人翻了过来。
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苍白的颜色，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的反应。
“江一帆！！！”
方煦的尾音都已经不正常的撕裂，身体不断发抖着，紧紧地抱着江一帆，鲜血不断地从受伤的头部涌出，染红了方煦的白色衣服。
江一帆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耳朵嗡鸣作响，根本就听不见声音，但是他能感知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
仿佛他是这个人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生怕失去他一样。
“....方煦....是你来了吗？”
“嗯.....我在...队长，我在...”
“我还..没有..跟你表白..”
话未说完，身体无力地瘫软在方煦的怀中——方煦滚烫的泪水不断落下：“我真的很喜欢你，江一帆...一年前，我就喜欢你了....不要离开我，我是为了你才来青州的，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刚跳下来的刑警也吓得不行，掏出手机：‘怎么那么多血啊！！江副支队，没事吧，太吓人，，.....喂！120...’城市的街道被雨水洗刷着，街灯的光芒在雾气中显得朦胧而柔和。
救护车飞速行驶在湿漉的路面上，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红色和蓝色的警示灯在车顶上闪烁，车轮溅起水花，与雨水一同形成了一道水雾的尾巴。
救护车渐渐远去，消失在了雨夜的深处。一直跟在车后的摩托车，车灯也逐渐消失，只留下一片寂静和黑暗——-青州市公安局门口-一辆红旗车子，车门推开，冯若云大队长拿着手机，脚步飞快的走进公安局的大楼。
“知道了，罗小文，你先在医院看着情况，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汇报.....安排徐梦去医院，照顾邱勇的奶奶...”
市局，顶楼最高，办公室内-
“董局，”冯若云看着房间内的董局长，神情压抑的正在打着座机电话，听不清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良久后，董局把座机电话放好，深叹一口气：“大半夜的，没有任何招呼，就去住宅楼，开枪，这..”
“汇报了，我批准了。”冯若云直接打断：“董局，或者说电话那边的人需要什么证明？是我现在就去签署一份任务报告，还是接受处罚，都行。”
这话的意思，董局这种身份的人不会不明白，冯若云是在抗下这次事情的责任，甚至通过厚厚的外套包裹下隐约可见的睡衣，就知道她是匆匆忙忙赶来的。
董局摆摆手：“这种签字报告的小事情，早一小时，晚一小时递交上去，我不会管，但是现在是造成群众恐慌了，这次出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要给上面调查组一个交代。”
“交代？我手下的人，在跟歹徒搏斗过程中，一个中了枪，，一个和歹徒一起从12楼坠下，身受重伤，两个人都还在抢救室，生死未卜！”冯若云语气压抑：“调查组的人，他们要什么？他们不去看这些一线刑警付出了什么，在这里给我扯什么交代！”
“还是说让我们把江一帆和邱勇的医院报告给他们！让他们看一眼，受伤的严重程度吗！”
冯若云这人虽然看起来是那种成熟冷静的女性，但是再怎么也是在二十多年的刑警，一路摸爬滚打在那么多男刑警中，坐到这个位置的，发起火来，那气场，就连董局也畏惧几分。
“你不要激动！”董局把一个档案打开摊在桌面：“你看看这里，是调查组给的资料，这个黑市的交易下，江一帆他们早就查出了有dupin的交易，为什么没有上报，禁毒支队的人他们收到消息了吗，调查组现在就是咬着这个点不放，四年前....”
冯若云扫视了一下报告上的内容，那是邱勇在调查黑市的时候一份记录，上面清楚的写了，发现参与贩du人员。
冯若云：“四年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别再什么都往那上面去牵扯！江一帆是什么样的人，董局，这些年江一帆在刑侦支队我看的清清楚楚，难道他当年真的错了吗？现在如果要追究今晚的事情，就是我亲手签的任务报告，四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很对于赵胜和余亮的死，也很惋惜，”
“难道真的选择闭口不言，就一定能有更好的结果吗？董局，当年调查组把他一个人带到审讯室，12个小时不间断的审问，但是当年江一帆还只是一个小刑警！他能怎么办？”冯若云把桌子上的报告合上，深叹一口气，继续说：“刑侦支队做事情，自有流程，查到dup我会亲自给禁毒支队那边对接。”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市局上下谁都在对四年前的事情避而不谈。良久后。
董局：“去写个，知情任务报告给我。我会跟禁毒支队那边打好招呼，就说是联合出警，后面抓回来的那人你们刑侦....”
冯若云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调整好情绪说：“抓回来的人，我们刑侦支队有权对其进行审问，如果真的牵扯到dup交易，我会按照流程送交给禁毒支队，到时候也希望那边的王眀耀大队长，可以配合我们刑侦支队查案，不要因为四年前的事情，记恨至今。”
“......”董局没有说话，看着冯若云走出办公室。
噼啪！闪电快速的划过天空时，在青州市公安局最高楼层的窗户外闪过，董局起身，拉上了窗帘，站在原地。
明明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但是他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也是这样的连绵的雨季，短短一个月市局就牺牲了两个警官。
——已经退休的禁毒支队的大队长-赵胜。
另外一个就是当年的禁毒支队的支队长-余亮，也就是现在禁毒支队的大队长王眀耀的顶头上司，事情发生后，王眀耀临危受命，副支队长转正，屡屡立功，一路晋升到现在的大队长的职位。
前者被毒fan恶意报复牺牲，后者因为涉嫌暴力执法，被降职，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英勇牺牲，尸骨无存。
而当年被牵扯进去的江一帆，还只是个小刑警。
如今也已经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了。
四年前的事情，是一根扎在青州市公安局知情人身上的肉刺，拔不出去，却真实的存在，偶尔被按压，依旧会带来痛感，谁也没有办法去评判江一帆当年在面对调查组审讯的时候说的话，没有人知道他当年被带走的12个小时内，面对了怎么样的审讯，刑侦支队和缉毒支队这四年来，终究无法真正的和解。
董局走回办公桌，看着上面的报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老赵啊，如果当年江一帆真的选择保护了余亮，他是不是就不会牺牲了呢。”
-深夜，医院，抢救室外-
“方煦，你这伤口也清理下吧。”罗小文看着走廊上坐着一言不发的人，七楼一跃而下，划破的裤脚，虽然不再继续往外渗血，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袜子都是被染的血红。
“我没事...”方煦眼神空洞，盯着地面。
罗小文也不再说什么，一旁站住的护士手里还端着消毒酒精一些设备：“什么就没事啊，这裤子都破成什么样了？这脸色看起来那就是没事的样子，一点血色也没啊！”
方煦这人本身就脸色就偏白，现在不知是受伤的原因，还是担心过度，整张脸已经不像活人的惨白，毫无生气。
“我....”声音低弱道，护士和罗小文都听不见：“队长，还有邱勇，不知道怎么样了...”
“医生在抢救了，你这情况也得先清洗伤口！”护士说着就蹲下准备撩起方煦的裤脚，看到的一瞬间，带着口罩的也能感觉出有惊讶的神情：“这都受伤的那么严重了，还说没事！”
罗小文这也才看清方煦的小腿处的伤口，腿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仿佛是被老旧的铁丝残忍地划过。伤口狭长且深邃，可见血肉模糊，隐隐有血丝渗出。周围的皮肤微微肿胀，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