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愚者i

西装革履的男人调整好相机的位置，固定好三脚架，把镜头对准桌面上摊开的塔罗牌。

取景框里，灰蓝色调的沙发静静衬着黑金色菱形桌布，显得神秘又庄重，与一双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指尖轻叩着桌沿，敲击出节奏规律的“嗒嗒”声。

“程骁，你好没好？”少年等得有些不耐烦。

“催什么？”叫程骁的男人没太搭理他，自顾自地不断寻找最合适的角度，“好了，你抬头。”

随着焦距缓缓推进，一张俊朗但漂亮的脸进入画面。

少年平日里清隽的五官多了几分克制的锋利，他收起先前眉眼间随性的笑意，换上一脸严肃庄重的神情。

挺直的鼻梁、清晰的面部轮廓，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浅淡的阴影，看起来多了几分沉静而遥远。

程骁盯着画框里那张有些陌生的面孔，忍不住出声感叹：“程路也，我发现你一到算塔罗的时候，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又追问：“真的不露脸？你出镜绝对还能再涨一波粉。”

程路也现在才反应过来，合着程骁这货刚才把自己当成他的模特了。他没好气地瞪了程骁一眼，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说好直播不露脸的。”

程骁见状，只好将镜头调整回原来的角度，见程路也比了个ok的手势，按下直播开启键。

“欢迎大家来到鹿野占卜的直播间。”

程路也的音色清朗：“今天是十万粉丝特别直播，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直播最后会抽取三名幸运观众进行占卜，大家不要走开。”

陆续有观众进入直播间，热度逐渐攀升。程路也手指随意地翻着桌上的塔罗牌，目光扫过显示器上的弹幕。

“哇，恭喜博主突破10w粉！撒花！”

“主播视频出镜怎么直播不露脸？不会是个p图怪吧？”

“我想算算财运t_t最近真的倒霉到爆……”

看着直播间态度迥异的弹幕，程路也只是轻笑了一下，语调依旧温和：“不露脸是因为比较有神秘感，咱们还是专注塔罗吧。”

运营还不到一年的塔罗账号「鹿野占卜」，在今早8点08分正式突破了十万粉，刚好是程路也的幸运时间。

每天的这个时刻，他都会拿出塔罗牌占卜当日的运势，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五年。

今早抽到的塔罗牌是「权杖王牌」，牌面上，一只强有力的手从云端伸出，牢牢握住权杖，坚定、果敢，一往无前。

程路也心想，今天一定是顺利的一天。

他是一名坚定的塔罗主义者，从他18岁开始，人生中许多选择都是用塔罗牌决定的。

小到出门穿什么衣服，中午吃什么饭；大到学什么专业，毕业后要做什么工作，要和谁谈恋爱。

慢慢地，他总结出一个规律：听从塔罗的指引，一切都会顺利，违背塔罗的警告，就会有严重的后果发生。

或许是出于他的虔诚，塔罗总会给他一个可靠且幸运的答案，除了一些程路也不愿提起的方面。

直播闲聊过后，程路也养了两年的小黑猫，多比，跳上了沙发，默不作声地窝在他腿边，闭上眼睛打起了盹。程路也顺顺它的毛，也正式开始了今天的占卜环节。

第一位连麦的幸运观众提问的是健康。

“最近公司好多人感冒啊，我好担心自己也中招t_t主播主播，帮我算算我会不会感冒！”

程路也手势熟练地洗牌，把塔罗在桌面上摊开，默念这位观众所问，凭自己的直觉选了一张牌。

星币九，一个女人怡然自得地在花园中休憩，她身后的葡萄藤上结满了金币。

“不会。”他语气果断且笃定，“整体牌面很积极，这张牌本身也象征着自律和健康。”

说完这句话，他把塔罗牌完整展示在镜头里，耐心解释道：“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能像画中这个人一样，享受健康安稳的生活。”

最后又总结了一句：“总之呢，只要规律作息多运动，你不会感冒的。”

他的声音像轻缓流淌的清泉，让人听了不禁感受到安心。

“谢谢博主！我最近天天提心吊胆的，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话音终了，提问的女生挂断了连麦。

直播间的弹幕持续滚动：

“我也感冒了55555”

“最近流感真的好严重，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啊。”

当然，偶尔也会有不和谐的声音。

“锻炼身体当然不容易生病，吃点预防药比算塔罗更有用吧？”

程路也目光淡淡地掠过那条留言，没做回应，继续手上洗牌的动作。

毕竟平日里更新的视频，评论区也常有这种“理中客”的身影。他们自诩“星座塔罗都是伪科学”，还要专门来这里站队唯物主义。

程路也一边觉得他们闲得没事干，一边可怜他们，一定没见证过塔罗牌的神奇。

面对质疑最好的反击就是置之不理，程路也熟谙此道。

第二位观众问的是人际关系。

她暗恋的男生突然变得十分冷淡，和一开始那个处处体贴的“小太阳”判若两人，她想来算算男生冷漠的原因。

程路也重新抽牌，这次是【宝剑七】。

“这张牌的画面里，一个男人偷偷潜入军营，偷走了军队的战利品。”他斟酌了一番，还是坦言道：“它代表着谎言与背叛，这段关系可能没有你最初想象得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