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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静了静,男孩子极小的欢笑声透过小小的扬声器传过来。
幸福满溢。
时雨疏抿抿嘴,沉重且急促的心跳在空无一人的手术室前格外响亮。
“诶呀,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她为难的开口,又颇为不自在的说:“磊磊最近有个检查……”
时雨疏篡紧了拳头,眼眸暗了一瞬,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悲伤与愤怒交织在一起,最后拉紧,刺激的心脏都在疼。
那她的榆榆呢?一个检查就可以弃她不顾吗?
她又忍不住落泪,把头垂得很低,“我求求您了,她也是您生的不是吗?”
对面又静了一会儿,时雨疏只能卑微的一遍遍祈求,声音也愈来愈模糊不清。
对面也终于回了话,“好吧……我明天就到。”
挂机声音传来,时雨疏克制的哭起来,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又摸到了那张纸条。
她把它拿出来,展开,娟秀的字迹,可爱的小表情……
爱意满溢,夏知榆的爱温暖又充满力量,明明没有被爱浇灌,却又最懂爱人。
时雨疏的泪滴在纸上,模糊了字迹,她把纸折起,轻轻放在手心握住,又弯腰把手抵在额头,泣不成声。
她好后悔。
后悔爱说的太少。
后悔没有多陪在她身边。
抑制的哭声再一次在寂静的手术室走廊响起,时雨疏很少哭泣,更从没哭的这样惨过,上次落泪是爱而所得的喜极而泣。
这次却是生离死别的痛哭流涕。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上的灯熄灭,疲惫的医生走出来,口罩悬挂在脸旁。
时雨疏几乎是一瞬间就起身跑过去,医生绽出笑颜,语气里难掩疲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转到普通病房再观察一阵,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她眼眶通红,鼻音浓厚,“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医生摆摆手,“我先休息,你先去大厅缴费,然后就可以去住院部看看她了。”
时雨疏点头照做,脑袋有些空,她跟着小护士踏进病房,熟悉的人就躺在那,小小一只躺在病床上,她心一跳,轻轻走过去。
脖颈处缠了一圈圈绷带,一身是伤,浑身插了管子,她的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就探出来投下一片阴影,嘴唇毫无血色。
她身上背负太多伤了,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身伤易愈,心伤难合。
时雨疏捂住嘴,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她皱紧眉头,沉默地哭泣。
风吹动病房洁白的窗帘,也吹起了时雨疏的头发,她泪眼朦胧,又轻轻俯下身吻了吻夏知榆的额头。
我再也不要让你一个人了,我要抓紧你,再也不放。
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时雨疏在医院陪护了一天一夜,说了很多以前没说出口的话,譬如当年一见钟情、乱吃飞醋的时候,那时她尚不能完全明白各类复杂的情感,现在想来,那就是最纯粹的恋慕之情。
不想让你被别人讨厌,却又害怕你被别人喜欢。
她说了许多话,流了许多泪,最后趴在夏知榆的病床前,疲惫的睡去了。
隔日正午她就见到了夏知榆的母亲,很高,上身穿着黑色长袖紧身款防晒衣,下身穿了黑色阔腿裤,画着精致优雅的妆,完全看不出来还有个二十四的女儿。
见到她时,她还在打着电话,满面春光,近乎撒娇的声音传进时雨疏的耳廓。
她又皱眉了,走过去时,眉头已经舒展开,面上带着笑,眼眶还有些红肿,“您好,您是夏知榆的母亲吧。”
女人又和电话里的男人腻歪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将手机塞进包里,再擡头就换了一副悲痛的表情,声音竟也漫上哭腔,“是,我是魏晓染,是她的生母。”
她说完就扯住时雨疏的衣角,泪水一颗颗往下掉,“小夏她还好吗?”
要不是看见了她刚才笑意盈盈的模样,她就信了这位母亲是真的为孩子担忧。
今年的奥斯卡小金人得主一定是您。
虚伪的笑意外丑陋,时雨疏抿着嘴,轻轻后退挣开了她的手,声音尽量保持平和,“你签个字就好,我跟医院沟通过,你只需要签一个字就可以。”
一字通行权,一个签名就可以开展后续的一系列操作,这是刚才和院长的交谈中他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女人嘴唇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一瞬,她擡起脸,露出水润的眼睛,“真的吗?再哪里签?”
时雨疏抿着嘴,转身,阴着一张脸把她往院长办公室带,阴郁的气氛让魏晓染有些不舒服,就开了口,“你和小夏是什么关系呢?”
她倒也不避讳,直言道:“恋人。”
魏晓染沉默了,尽管在国外接收过许许多多男男女女的桃色讯息,但她顽固的思想却依旧接受不了这种现象的发生,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轻轻啊了一声,就又开始自以为是的教导,“女孩和女孩怎么可以在一起呢,这不合常理,女人还是找个好丈夫好,生孩子洗衣做饭……”
絮絮叨叨灌输了一堆毫无作用的老旧思想,简直就像聒噪的蚊蝇。
时雨疏叹了气,轻轻扭头说:“现在不是你们那时候了,时代不会因为你顽固的思想而停止向前。”
教导不成反被教导的魏晓染有些生气,“就算是这样,我也绝不允许我的女儿是个同性恋,请你立刻和她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