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 造反,从忠臣开始 - 雪尽峰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09章

第209章

独孤郁律一晚上没睡,但显然他的两个儿子比他更精神,一大早就在营地里撞上了太子和楚王。

年龄相仿且长辈有过冲突的孩子之间会发生什么是显而易见的。

因言辞不够驯服,贺陆浑和娄斤被秦泓和秦潇按在地上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独孤郁律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周帝不像是会和孩子计较的人,贺陆浑和娄斤两个自己嘴欠,被揍了也是活该,何况太子与楚王极有分寸,都是些按着疼的皮肉伤,连养伤都用不着。

可他紧跟着就收到了皇帝的诏书,马只象征性收了一匹,并给他大儿子封了个东宫的侍从官。

这怎么看都像是生气了所以要把贺陆浑放到太子身边出气,独孤郁律一时拿不定主意,身边又没个能商量的人,想以谢恩的名义探听秦琬的态度,却被告知皇帝带着护卫打猎去了,若有要事可以寻阳平王。

他只好又找上了阳平王。

这熟悉的甩手掌柜既视感,阳平王心头吐槽,难道人当了皇帝都会变懒?

“我国不缺马,倒是独孤部失了马匹不好在诸部立足,陛下原也没打算要遂宁侯进献的马匹。孩子之间磕磕绊绊实属正常,日后贺陆浑会接替遂宁侯之位,去东宫待几年同太子培养些感情是好事,遂宁侯不必多虑。”

阳平王接过诏书,指着上边的日期给独孤郁律看:“这封诏书是昨日拟好的,只是那时你我二人在饮酒,才将宣诏的日子挪到了今日。”

独孤郁律看起来有些尴尬,阳平王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十分善解人意:“从陛下十五入朝至今十余年,国中制度多有更易,遂宁侯久在塞北消息不畅,一时不知实属正常。说来国中新官上任总要由吏部派人教一段时间才能熟悉朝中典章,遂宁侯这样却不好让一寻常官吏教导,改日我将吏部的教材给遂宁侯收拾一份出来,看完就知道怎么解读公文了。”

哪怕是昔年燕国虞氏,也极少对这群草原上的穷亲戚和颜悦色,独孤郁律心里知道该防备,却还是忍不住感叹又一个好人!

阳平王又拉着独孤郁律喝酒去了。

皇甫恺骑马跟在秦琬身后,他今日一早才得知秦琬要在拓跋部与扶余之间设都护府的消息,都护府不是什么新鲜东西,本质上是朝廷对无法实控却又关乎切身利益的区域设置的一种半自治行政区划,独孤部所占据的草场称得上水草丰茂,又夹在拓跋部与扶余之间,称得上控扼东西,设一个都护府也是应有之义。

就是秦琬这都护府设的太过轻易了些,让习惯了先上来一顿揍再谈归附问题的老将有种飘在云端的不切实际感。

“独孤部此时势弱,陛下许其归附,又设都护府优容部落,若是他们背靠我国缓过气来,只怕还要为祸一方。”

秦琬骑着马慢悠悠地晃,闻言笑问:“丰乐是觉得他们强必寇盗,弱则卑伏?”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心里没谱,皇甫恺放心了一半:“那陛下怎么还对独孤部如此宽厚?”

“独孤郁律是个善于衡量利弊的人,否则不会只看了两把刀便迅速臣服,和这种人打交道其实挺舒服,他所求便是让部落延续下去,在无法突破长城内迁的情况下,依靠我国是唯一的选择。”

独孤郁律滑跪的太快,让她很多备用方案都没拿出来,要是所有人都和独孤郁律一个样,那才是真的天下大同,两国交锋也不用打仗,只需要互相比拼纸面数据,谁的科技树点的高谁赢不就行了。

然而事实是独孤郁律这样的奇葩,几百年能遇见一个都算多的。

“这次也是他歪打正着,我与人谈判,第一次给出的条件才是最好的。”

秦琬这话意有所指,皇甫恺与一旁的清河王对视一眼,都从里边听出了几分提点的意思,清河王道:“陛下施恩化外,若是彼辈不念恩义,臣也略懂些刀兵。”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能不到这一步自然更好。”

又是一句别有深意的话,皇甫恺接过话头:“诚如陛下所言,别无所选之下,臣服陛下能得到更大的好处,谁又会想不开背叛?”

秦琬笑道:“丰乐是老将,这话我自然是信的。”

国中战事渐少,军事贵族转型困难,想向她求一个保证也无可厚非,秦琬自然不会吝啬。

这些人因为受世祖重用,大都能和秦显扯上关系,倒不一定有反心,只是如何让他们相信秦琬不会介意他们和秦显关系这事有些艰难,原本因为秦琬对世祖子嗣的妥善安置双方也算有了些底,但秦萌那一闹,对方又如同蜗牛般缩了回去。

秦琬也只能给他们下一剂猛药,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说来太子和楚王也渐渐大了,是到了接触兵事的年纪,那日我瞧着你带着人演练军阵,她们两个还挺喜欢。”

秦琬戏言,“不若委屈丰乐做个太子少师?”

皇甫恺无奈:“陛下怎么还拿臣寻开心,臣连自己膝下子嗣都教不好,哪能教的了太子。”

这下秦琬是真好奇了:“从前明威为太子舍人,我瞧着不是挺好的。”

清河王同样好奇地看了过来,皇甫恺面露难色:“大郎确实不错,可臣儿女六人,也就大郎还算成器。几个年岁小的还看不出什么,大娘闹着出家修道去了,也不学道经,说要四处游历寻一福地归隐,现在十天半月也不一定有一封信回来。”

秦琬安慰他:“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令嫒出门长长见识也不错,如今国中安定,各处都有驿站旅舍,既然还有信回来,也不怕出什么差错。”

皇甫恺苦笑着摇头:“二郎倒没四处跑,可他根本不出门啊,天天在家里算数,也不知道算的什么东西。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位娘子,还是太史的官员,臣以为他终于想开了,结果他现在天天躺在屋里让新妇当值养他,臣自己都不好意思,早知道是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臣把他嫁出去岂不是更好。”

这也许是个数学家。

“数算也是六艺之一,这也不能算是不务正业。”秦琬笑道,“爱卿若是实在过意不去,现在把儿子嫁出去也不是行,回头我让京兆尹亲自给她俩改户籍。”

清河王扭过脸嘴角抽搐,陛下这真不是火上浇油吗?

皇甫恺也无语了,他给自己辩驳:“臣真的是确定过新妇与二郎两情相悦,又私下问过新妇才上门提亲的,不是以势逼人。”

现在又让儿子儿媳变更婚姻关系,其他人说不定还以为他厌烦了这个儿子,把小夫妻扫地出门了呢。

“我自然知道,若是京城之中都有人敢逼迫朝廷官员嫁人,我岂能容此人活到现在。”

秦琬话里的冷意不加遮掩,皇甫恺怔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能活下来全靠曾经行事谨慎安分守己。

清河王眯眼看向前方,终于把话题扯回了此行的目的上:“陛下,前方有鹿群。”

马蹄踏过草原,扬起一阵水雾。

梁琅顾不得清洗,便带着一身风尘进了皇帝的大帐。

随着设置北庭都护府的诏书颁行天下,被抽调来的士卒已经聚集在了那片被皇帝更名为顺义的治所,连升三级的诱惑足以使得众人对此趋之若鹜。

虽然在严格的限制之下此处只有两千人,但在同样受到粮食诱惑的小部落协助下,新城已经有了大致轮廓。

梁琅惊讶于皇帝的行动力,却还是按捺住心头激荡,先同皇帝汇报了辽东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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