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152章
在临漳修整之后,秦琬带着人继续北上返回房阴。
幽州的各项事务秦琬早在上半年就安排好了，她不在这几个月并未出什么岔子，反倒是她有孕还坚持返回幽州的消息传回来后,让留守房阴的大小官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换了个角度提心吊胆。
虽说不用担心朝廷又换了州牧过来搅得诸事不宁,但路途艰难,万一高阳王路上出点什么意外，那还不如让朝廷换个人。
直到代表着高阳王的旗帜平安出现在房阴，他们才彻底放心。
秦瑛因已成婚,所以和姚顺一同住到了别处,秦玹则跟着秦琬住在一起，卫奭来时正瞧见秦玹陪着秦琬由太医诊脉，秦琬给两人介绍过便十分随意地招呼卫奭随便坐。
卫奭见太医愁眉不展，关切道：“殿下瞧着清减了。”
“是先前回大兴时没留神,这才瘦了,回来时一路上吃吃睡睡，已经好多了。”
太医佐证了秦琬的说辞：“殿下一向强健,却也不可掉以轻心,还是以静养为上，平日里不要太过费神。若有精神,便挑着午间暖和的时候出来走走。”她说着又看了眼卫奭,“若要处理公务，每日不易超过两个时辰,且最好过半个时辰便站一会,孕期易腰疼，久坐久站都伤腰。”
秦琬连声应下,太医见状不由露出个笑，这可是她行医至今最配合的病人。
太医借口去庖厨盯着给做秦琬食补的药膳离开,秦玹也要跟着离开，却被秦琬拉住：“无妨，你也在旁边听听，就算有心从武也要好好学学治国理政的本事，技多不压身。”
秦玹这才继续在秦琬身边坐下。
卫奭先给秦琬汇报了这段时间幽州的事务，各地官员虽然是新上任，但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农官配合着驻军将当地敢起刺的豪强犁了一遍，轻则沦为普通富农，重则抄家斩首流放一条龙服务，保证这些人到了地方连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的对象都找不到，可以直接投入无尽的公务之中。
因此幽州各处经过上半年的风波不断，进入了难得的修养期。
且秦琬回京一趟，又带来了不少人，幽州的官员缺口进一步缩小，等到将人安排妥当，正好可以放下公务安生过个年。
卫奭这般想着，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如今辛祭酒来了，正可接手国中农事。”
“怕是不成。”秦琬笑着打破了他的美梦，“孟仁此来主要是为了辽东屯田一事，等到辽东事务解决之后她就该走了。”
卫奭尤不死心，追问：“那国中就没有农官愿意来幽州主持农事？”
“不是还有辛仲谦吗？等她带着人在幽州各地巡视完田亩，我就任命她做幽州司农。”秦琬道。
她之前虽然在幽州各郡都走了一趟，却只是走马观花，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长久不在治所，所以只能让辛盈代她仔细调查各处风土人情。
至于辛盈没接任之前，“幽州农事由我总理，我虽精力不济，些许小事还应付得来。”
既然秦琬已有了主意，卫奭便没有多说。
直到他走了，秦玹才好奇地望着他的背影问秦琬：“他就是西县侯那个高祖时南下的舅舅？我记得他到阿姊身边也没有几年，还曾经背叛高祖，怎么阿姊这么信任他？”
“志趣相投时便无需太多时间观察，只需磨合好行事间的些许差距即可，等你遇到就知道了。”秦琬笑着解释。
卫奭虽然出身大族，却因为早年经历吃尽了九品官人法的苦，立场更偏向庶族，这也是秦琬敢重用他的原因。
秦玹点点头没再追问，又缠着秦琬想去军中历练，秦琬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好松口先让她到自己的亲卫里试试看。
“去了就好好和同袍相处，你要是敢对同袍摆架子亦或者仗着身份顶撞上官，我就把你送回大兴嫁人生孩子。”
最后的威胁一出吓得秦玹忙不叠应下，生怕答应晚了秦琬真把她送回大兴。
秦氏和她血缘相近的姊妹中，秦琬自不必说，先前早婚的顺阳公主自从在瀛阳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再也不想放手，现在已经顶替了晋王的位置成了尚州刺史，虽然还不能插手军事，却也称得上年少有为。
有这两位珠玉在前，秦玹虽然不至于抗拒成婚，但也不乐意早早生孩子。
尤其是秦琬吓唬她的重点是生孩子而不是嫁人！
那不是更可怕！
秦玹飞也似地逃走，秦琬正笑得开心，突然被孩子踹了一脚。
她疼得嘶了一声，下意识捂住肚子，紧跟着又被踢了一下，吓得旁边的女使立刻就要找太医，秦琬阻止道：“胎动而已，月份大了是常有的事，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去把府衙送来的文书搬过来吧，再让人去问问锦城乡主有没有空闲，若是得空便请乡主过来与我一道处理。”
既然都会动了，那胎教也得跟上，以后说出去就是从娘胎里就开始接触政务，比别人资历都深。
就这么一边带着秦瑛学习，一边给孩子做胎教，秦琬难得感觉十分安逸。
可惜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转眼就到了建元十二年除夕。
毕竟是在幽州过得第一个年，秦琬虽然因为月份大了，但距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天，她补回亏空后又一直活蹦乱跳的，所以还是按着旧例在府中设宴，与僚属一同庆祝。
说是由秦琬组织的宴会，其实更像是到了年终给不经常见面的同僚一个交流感情的场合，秦琬在不在反而不甚重要，甚至于她不在，底下人还能玩得更开心。
但今天的除夕宴注定开心不了。
秦琬见底下人已经喝上了，以水代酒敬了众人一杯，便让庆破胡代自己继续主持，自己起身回去休息，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甚至巴不得秦琬赶紧离开。
主君大着肚子坐在上边，他们心理压力也大。
然而秦琬方才起身，就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疼。
秦琬：“……”
这热闹你就非凑不可吗？
她一手扶着女使一手捂着肚子，平静道：“让人给我煮碗鸡汤面备着，再让人把刘太医和柳太医叫上。”
秦琬并未压低声音，因此堂中气氛一滞，诡异的沉默自前排蔓延至后排，只听秦琬镇定自若地吩咐女使：
“直接去产室吧，我要生了。”
啊？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