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146章
阳平王亲自插手将幽州的农官安置妥当,辛归虽然疑惑这么大的事秦琬怎么没和她说,但论及本心,她还是很乐意去幽州为秦琬办事的。
愉快的交接完工作,她找上郑平要来了即将派往幽州的人员资料,兴冲冲去了高阳王府。
作为近来唯二进了高阳王府的朝臣,辛归把名册上的人简单介绍了一遍,见秦琬没有意见,便关切的问:“殿下孕中反应大吗?长途出行本就不易,何况殿下又有孕在身。虽说芳仪诊过脉后称殿下可以回幽州,但一动不如一静,殿下身份贵重朝野瞩目,该以自身为重才是。您还年轻,何必计较一时得失?”
“我这人惜命,从不做无把握之事。芳仪又是我身边的老人,若是我的身体支撑不住,她怎么也不会赞成我去幽州。”
秦琬对高阳出来的女官来说有多重要花令萱不会不知道,哪怕是t为了自己的仕途,花令萱也不敢拿秦琬的身体开玩笑,辛归也只是想更稳妥一点,现在秦琬主意已定,她就没有坚持。
既然要回幽州,自然是越早出发越好,现在已经进了七月,若是走得晚,路上落了霜更难走。
“殿下可定下了启程的日子,臣也好早些让人收拾行囊。”
秦琬道:“我才向陛下上书请回幽州,陛下大约得挽留几次,你们只管收拾着,最晚七月二十走。”
过了七月初她这一胎就满三个月,度过最开始的危险期,再赶路风险也小一些。
辛归了然点头,等离了高阳王府便挨个通知了出发时间,又统计了随行的人数,若是在周国境内,他们自然没必要结伴出行。
但燕国归附不到一年,治安完全没保障,他们跟着秦琬走不仅更安全,还能省下一笔雇佣护卫的钱。
辛归没深究秦琬连自己怀没怀孕都不知道,却笃定过了七月初满三个月的细节,做下属的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孩子是高阳王的就行了呗。
对于一个潜在的政治集团而言,领头人有没有继承人同样关系到集团内部的稳定,对于女官来说,秦琬第一个孩子的性别同样关系到她们以后的前程,万一生个男的以后突然发癫排挤女官怎么办?
辛归把这一点看得很明白,因此她最近迷上了烧香。
陵光神君保佑,殿下肯定能一举得女。
辛归看得明白,建元帝却难得起了探究的心思。
他私下同皇后说:“怀琰那么挑剔,到底是什么人才入了她的眼。若是那人品性不行,将来王妃过门岂不是还要被排挤?”
皇后本以为秦琬有孕之后建元帝已经放弃了联姻的想法,没想到他宁愿冒着秦琬“宠妾灭妻”的风险,也要把联姻坐实了。
她到底对自己母家的儿郎有几分情份:“怀琰方才有孕,议亲是不是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等怀琰生完孩子再正式定亲不就行了。”建元帝不以为意道,“不就是婚前有了孩子,我们这一代的王公,婚前没孩子的才是少数。”
皇后听明白了,建元帝现在就没把高阳王当成女人,套用在高阳王身上的规则也是男子的规则,对于男子来说,婚前有个庶长子根本不算事,只要保持对正妻的尊重,或者更直接一点,与正妻的母家达成稳定的利益联系,这场联姻就算成功了。
因此高阳王生没生孩子不重要,高阳王会不会因为情窦初开抗拒联姻才最重要。
毕竟联姻虽然只是双方利益交换的最后一环,但如果一个正妻的位置都不舍得,亦或者舍出去一个正妻的位置却不屑于做面上功夫,如何让人相信你的诚意?
皇后想通之后只觉得心里泛酸,从前不觉得,现在有了秦琬对比,她才发现男人怎么过得这么痛快。
她现在根本不想再和建元帝讨论这个话题,索性直接摆烂:“您直接去问怀琰不就是了,我怎么知道怀琰心里怎么想的。”
建元帝沉默了一会,深沉地点头:“你说得对。”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建元帝给皇后掖了下被角,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秦琬收到建元帝的诏令,让她进宫。
这次倒没在东堂,而是在皇帝的寝殿显阳殿。
自从周国的财政宽裕之后,建元帝便陆陆续续把宫室修整规划了一遍,尤其是位于太极殿之后的式干殿和显阳殿,这两处宫殿修整完毕之后便重新承担起帝王寝居的职责,原来的西堂则被划入前朝,与东堂一起成为了皇帝处理公务的场所。
从规划上看,这样确实更规整合理,与秦琬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可以乘车过千秋门之后,再经由永巷直接进入显阳殿,少走了许多路不说,还省得爬台阶。
自从知道秦琬有孕,建元帝就免了她的早朝,粗粗算来,两人已经近一旬没见了。
虽然太医每天都要把秦琬的脉案报给建元帝,但看脉案和看真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旁的不提,单是秦琬两颊重新养回来的肉就让人很放心。
建元帝仔细问了秦琬近来的饮食和身体状况,方才切入正题:“我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秦琬还以为对方是想问幽州的事,立刻正襟危坐:“陛下只管问,臣必定知无不言。”
“是私事,用不着这么紧张。”
建元帝摆手示意侍从直接把热牛乳端给秦琬就行,直言道:“你如今也大了,后院一直空着也不成样子,四时节礼人情往来之事总得有个人替你打理,我同皇后商量着,想让她从母家给你挑个才德兼备的做王妃,怀琰以为如何?”
原来是这事,秦琬心神一松,爽快道:“才华倒在其次,只要品性无碍知道进退就行。”
建元帝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秦琬,没想到她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说好的情窦初开时最忌棒打鸳鸯呢?
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他试探着问:“按制亲王可置媵八人,你要是有特别喜欢的,不妨等婚后再给他请封?”
建元帝的本意是暗示秦琬如果特别喜欢长子的生父,可以等婚后再给他个名分,至于婚前还是要给皇后点面子,平时玩玩就算了,媵这种占编制的还是得慎重。
谁料秦琬听完反而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哪有刚成婚就纳新人的道理,便是看在皇后殿下的面上,也得等上几年再说。”
秦琬不准备把自己的后院弄得百花齐放,但也没有放弃自己应有的权力的意思。虽然按照她的想法,结婚了最好还是守着彼此过日子,但在男性王公都纳妾的大背景下,她主动提出不置媵,反倒容易让人联想到女德之类的东西上,这就不妙了。
怎么做是一回事,但有些话不能说。
“不瞒陛下,臣倒是有意求娶一位名门之后做王妃,可与臣同龄的男子大都订婚了,剩下的又年纪太小,臣最不耐烦哄孩子,这才一直耽搁着。这些年因为新婚制施行,男女成婚的年龄倒是往后推了几岁,臣本想让人打听着,却又忙着四处打仗,若是陛下早些说,臣就不凑合了。”
秦琬说着还叹了口气,似乎十分遗憾没给第一个孩子找个家世显赫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