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 造反,从忠臣开始 - 雪尽峰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19章

第119章

出于谨慎考虑,步卒早被秦琬安排去护送妇孺,留在此处的俱是皇甫济重新换给她的重甲骑兵,虽然比不得具装甲骑,但防护比之先前的轻骑高了不止一点。

当秦琬带着麾下骑兵向代军冲过去时,直力碮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带着部众向一边撤去以免被周军误伤,秦琬却早已锁定对方。

为了方便栽赃陷害,她特意换了战场上搜刮来的燕国箭矢,厕所走过一遭的箭头混在漫天流失中扎进了直力碮体内,沉重的力道却不像是随意抛射的流失,直力碮当即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了,他顺着箭矢的力道佯装落马,实则侧身拖马,借着战马的身体为自己提供遮挡,跟在他身边的亲信也纷纷围上来,拱卫着直力碮的战马离开。

重骑在场中穿插了三个来回便成功将双方隔开,而已经杀红眼的代军与铁弗部人则被周军毫不留情的斩落马下,直力碮还要趁乱逃跑,却被张兴带着人在不远处的小坡上拦了下来。

“单于这是要去何处?”

张兴身后士卒俱是弯弓搭箭,只要直力碮有异动,便能连人带马射成刺猬。

直力碮语气镇定:“我与高阳王有约在先,索虏狡诈,我怕高阳王不敌,正要往周营搬救兵去。”

可周军大营在东南方向,你往西南方向跑什么?

张兴扫了眼对方肋间还在冒血的伤口,没有戳穿对方的谎言,只是指了指后方正在对峙的秦琬与代王,“代王拥兵三万尚且不敌我家大王,单于还是随我回去吧。”

直力碮忍着身上的伤口在张兴的胁迫下返回了阵中,此时代王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突然从自己侧后方冒出来的周军神情阴鸷:“寡人以为高阳王是言而有信之人,这暗中的伏兵可不像是君子所为。”

“代王何必气恼,直力碮反复无常,朝事周暮从代,孤这伏兵不过是防备直力碮带着部众殊死一搏罢了。”秦琬意有所指地扫过地上的代军尸首,“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你……!”张兴的兵马还在一侧虎视眈眈,代王被迫换了更礼貌的用词,“今日之事难道不是你与直力碮合谋吗!”

“直力碮是代王亲眷,自然心向代国,我大周要来何用?”秦琬毫不留情地嘲笑对方,“分明是代王想要助直力碮重整部落威胁我国边境,如今弄巧成拙,竟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代王还要再说什么,秦琬却道:“孤若是代王,便即可回行营安顿后方,才不会在此多费口舌。”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位信使着急忙慌骑马地冲到代王不远处,不等下马便大声道:“王庭遇袭,母阏氏请大单于即刻返回盛乐主持大局!”

秦琬诧异地挑眉,敬美好快的速度。

虽然这个巧合并不在秦琬的预估之中,但她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击代王的机会:“代王此番损师折将,回国之后必然要生出风波,皇甫将军念在你我盟友的份上,便替代王敲打了一番国中部落,代王不必言谢。”

在代王铁青的脸色中敷衍地朝对方一拱手,秦琬招呼张兴:“长庆,让代王离开。”

代王捏着手中的帛书恨不能把秦琬生吞活剥:“这个仇,寡人来日必报!”

“孤随时恭候。”秦琬笑道。

对方恨恨调转马头:

“撤军!”

要削弱代王的力量,除却代王带出来的这些人,削弱其舅族贺兰部也是一样的效果。

张懋带着林现瑛手绘的地图以及被俘虏的代军士卒,直接摸进了贺兰部的驻地,在大草原上放完火就连夜跑路,反正有山脉与大河阻隔,火烧不到周国境内,至于失了草场的贺兰部如何过冬,那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了。

反正代王兵马尚在,完全可以帮自己舅舅抢别人的草场,不论是得罪人的抢草场,还是坐视自己的舅舅一族损失惨重不救,都足够他忙活许久。

皇甫将军不愧是老将,放火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

*

确定代军真的离开,秦琬方才吩咐下去:“先带单于去疗伤,余下的人留在此处,将尸首就地掩埋。”

直力碮肋间的伤口依旧在缓慢的往外渗血,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却依旧求生欲极强地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份卷轴让人呈给秦琬,秦琬接过卷轴,目光却一直停在扶着直力碮的女子身上。

她方才不是让妇孺先离开,怎么这人还留在直力碮身边?

直力碮还在替自己辩解:“臣为拓跋氏所惑,方才举族沦为奴仆,幸有陛下宽仁救我族人于水火之中,今愿以拓跋氏首级献于陛下,以示臣之忠心!”

拓跋氏在他说出第一句话时便震惊地松开手,直力碮话音方落,他身边的亲随便挥刀砍向拓跋氏,拓跋氏护着腹部躲开,秦琬身边的护卫同样反应迅速,一枪穿透行凶之人的心口救下了拓跋氏。

“单于自说自话杀妻求荣,何故攀扯陛下!”

当年直力碮求娶周国宗室女下嫁不成,转头又向代国求亲,从头到尾都是想要借助婚事从两国攫取利益,他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拓跋氏都没丢开他再嫁,甚至还愿意陪着他到敌国,结果直力碮居然想把人杀了,这是人干的事?

拓跋氏虽惊魂未定,但思路极其清晰,电光火石间便弄清了自己最大的靠山:“今我国与周国重结盟好,周国皇帝陛下素来以宽仁著称于世,高阳王殿下同样是海内皆知的仁人君子,我这才肯随你入周,却不想你竟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说完她又抚胸向秦琬行礼:“高阳王殿下,今直力碮对我痛下杀手,我与此人再无情义可言,还请殿下念及两国旧谊送我回营,我与三位兄长会永远记得殿下恩德。”

“长庆,挑两男两女护送公主回去。”秦琬并未错过拓跋氏方才下意识护住腹部的动作,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她随口叮嘱,“公主身子不适,不宜过于颠簸,一路小心些。”

拓跋氏惊讶地擡头,却见秦琬已经调转马头命人押上直力碮离开。

秦琬回营时,张懋正在同皇甫济汇报此次北上的斩获,见秦琬进来,他兴致勃勃地问:“直力碮的亲信还剩下几个?”

“算上他自己,现在还剩六个,不过再过几天就一个不剩了。”

秦琬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碗水一饮而尽,穿着铁甲在外边晒了一天,就算有罩袍挡着,也抵不住金属恐怖的吸热速度,她觉得自己快脱水了。

张懋疑惑道:“殿下竟然留了直力碮一命?”

“等他死了陛下必然会下旨将其妥善安葬,正适合用来安定铁弗部人心。”秦琬说着又喝了一口水润嗓子,“左右直力碮的兄弟与成年子嗣已尽数丧命于代人手中,旁的子嗣又还小,只要好生教导,不怕他们怀恨在心。给直力碮一个死后哀荣还能彰显陛下仁德,这是一举多得的事。”

张懋拱手表示受教,但他还有一个疑惑:“直力碮的伤势比之拓跋悉卢如何?若是拓跋悉卢这样高热三日的都能救回来,却救不回直力碮,会否惹人生疑?”

“今日我有意拖延时间,直力碮本就失血过多,他身上的箭矢又是淬了毒的,伤口必然溃烂,他又不比拓跋悉卢年轻力壮,救不回来实属正常。”

失血过多导致抵抗力低下,再加上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救不回来才是常态。

在医术上,秦琬才是几人中的专家,听她这么说,张懋与皇甫济再无顾虑。

由于正值大河枯水期,代王强令麾下部众抛弃辎重从浅水处渡河,但仍有不少人负重超标陷入泥沼,只能目睹族人抛下自己离开。

代人离去,大河以南的草原便彻底归属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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